为脸上刺字的贱籍奴隶,真是世道不靖。”
楚鸾心里咯噔了一下。
全家都被流放了?看来,谢云鹤身负的罪名可不小啊!
她的目光转向牲口棚里干活的男人,他把搅拌好的湿润的饲料,倒入了耕牛面前的木槽里。耕牛舔着新鲜美味草料,愉快地咀嚼着。
连在糖村生活了一辈子的祖母都称赞他干活手艺好,那就说明是真的好。
由此可见,谢云鹤跟她一样,应该也是农村出身,自小就地里干活的。
“我瞧他气质不俗,模样又极周正。我原本还担心他是名门士族子弟犯了天条流配到这儿,如今看呐,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名门士族公子哥儿大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女人们伺候,哪里似他这等既会铡草料喂牛、又知道给灶房的水瓮担水?”
楚老太感慨道,“这人呐,贵在自知。有钱有势的时候,就该做有钱人该做的事,贫贱落魄时,就该做穷人该做的事。”
楚鸾也跟着笑了:“祖母说的有道理。”
楚唐氏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未曾读过书习过字,却能自个儿悟出这等道理来。《中庸》有云“素富贵行乎富贵,素患难行乎患难”。
她把那一大抱蒲公英,打井水清洗干净。
推开厨房柴门,迎面就见得一个破土灶,灶上盖着一个草盖,蒸腾出滚滚的白热气。揭开草盖,里头是正在煮的糙米粥,泛黄的陈糙米,与麸皮一起煮。
所谓陈年糙米,就是搁了数年泛着霉味儿的劣质粟米,里头混杂着砂砾、鼠屎。
处理起来很麻烦,也不好吃。一旦发霉就有黄曲霉素,肝毒性强。
楚鸾心头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21世纪一日三顿随便吃的白米、细白面,到了古代,只会出现在财东地主、富户乡绅们的餐桌上。
“糙米粥做晚食,没有干的,难怪楚家人都瘦得跟麻秸秆儿似的。”
她把粥端到春台上,添了些柴火,舀了干净的山泉水入锅,把蒲公英码放锅里,另取了个草盖盖上。
开始熬煮消炎的蒲公英水。
总不能让谢云鹤用一双伤痕累累、发炎化脓的手,天天来家里帮忙做农活儿吧。这是招了个女婿,又不是招了个奴隶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