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握着那杆精铁锻造的长矛,举重若轻地完成了这个动作,才微微点头,轻笑道:“竟真是海西族叶赫部的少族长,本汗还以为是别人冒充的呢。”
黄重真水波不兴,再次抱拳道:“十多年不见,大汗风采更甚往昔呀。”
他的本意是——十多年过去了,大汗你老了,而我也长大了。
奴酋自然听不懂这种深沉到极致的暗讽,哈哈笑道:“是啊是啊,时间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啊!昔日穿着开裆裤在东北玩泥巴,看见刀枪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屁孩,竟也长成了一个少年英雄啊!”
黄重真第三次抱拳,欣然说道:“大汗谬赞。”
候在帘外偷听的那位公公,尚是首次感受到黄重真的情绪变化,不由得暗赞大汗就是大汗,果然不同凡响。
帘内略一沉默,便听他的大汗又陡然换了一种语气,道:“你的父亲将你改名为海耶西,更将族人之姓都改成了‘海’,是取汉语之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意思么?”
黄重真莞尔道:“一个已死之人将死之时不甘心的遗志而已,大汗又何必当真呢?事实是海西族也好,叶赫部也罢,皆已为大汗所用。乃至整个辽东,皆已为大汗所有。顺大汗者昌,逆大汗者亡。”
奴酋仰头大笑了许久,才再次盯着黄重真道:“看来为了此次相见,你准备得可真是充分呢。”
黄重真肃容道:“那是自然,如今整个辽东都在大汗的掌控之中,唯独一地如鲠在喉,可大汗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海耶西每念及此,无不心急如焚,但见大汗许久都没有加以行动,才不得不戎装而来,希望能警醒大汗。”
此言既出,帘外的那个公公惊得尖着嗓子连呼“大胆”。
只在黄重真挑帘而入时看了他一眼,就开始闭目养神的那个中年道人,也豁然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深处精光一闪,才开始重新认真地审视起这个少年来。
殿内的角落里,一个影子一般弯腰塌肩垂手而立之人,也是豁然地抬头望去。
奴酋本人更是眼如电芒般,紧紧地盯住了这个语惊四座的小兔崽子。
黄重真瞬间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全身的汗毛都紧张地倒竖起来,却依然一脸无惧地回望着他,不卑不亢,无悲无喜。
许久,他的眼神才一阵躲闪,装作在这场眼神的交锋中败下阵来,低下头抱拳说道:“海耶西性子耿直,言语粗鲁,还请大汗饶恕海耶西的冒犯之罪。”
奴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