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垣待你之心,数万年如一日,你若同他一起,应是不需要担心些什么。”
我“蹭”的一下站起,内心不悦,却反而笑着说:“你如今是在帮忙做说客?我同他如何何时需要你来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那个徒弟吧。”
此话一出我自己便愣住,这已是今日我第几次提他的徒弟了?我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她?
洛华抬头看着我,他双颊微红,已沾染了些许醉意,双眸是沉静的黑,深如炼狱,只一眼,我便像是被吸了进去。
“还喝吗?”他提起一坛酒。
我缓了缓心神,犹豫再三却还是坐下,就着桃酿思考着方才心中那几个困惑,暮色渐暗,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那年我辞别了陆洲眠回了九重天,一路上想着我须得准备些什么嫁妆才好,还未曾见到太上老君,便被洛华抓去了青崖山,彼时我已然忘了历劫之事,只记得他将我困了三天后天雷便来了,整整一百零八道,比飞升上神时的九九归一八十一道还要多上二十七道。
劈得我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不知扛了多少道后便晕了过去,只因我自飞升上神以来疏于修炼,那天雷很是厉害,劈得又有些伤了根基。
我本想去找陆洲眠,他却搬出了女娲娘娘,说娘娘她允我胡闹可以,可万不能疏于修炼,此次历劫险些未成,须得在青崖山的两极洞中好好修炼。
我哪里肯听,可我身体终究是没能撑住,那一入定便是三十年。
等我找下凡去,院子已不是院子,房屋变成了朽木,厨房的水缸破成了几块,只余了几棵桃树在杂草中迎风而动。
我唤来了土地老儿,他说早些年陆洲眠还在此等着,过了几年后却收拾包袱走了,走之前他说:“若有山神,请转告阿畹,我将她最喜欢的酒埋在了桃树下。”
那时,我也是如洛华一般用一根棍子慢慢的掏着,整整七坛,每个坛子上都刻着一个日期和一排小字。
崇德一十三年三月二十一日,吾妻何时归矣?
崇德一十四年三月二十一日,吾妻何时归矣?
崇德一十五年三月二十一日,吾妻何时归矣?
……
崇德一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阿畹,等我!
他终是没能等到我,而今我又要在哪里等他?于是我找了许久,最终在一座道观的后山找到了那座无名的孤坟。
高风凛凛,坟草青青,坟旁的一株小桃树已长了一人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