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一向待人做事不失温柔敦厚之旨的王用汲今天竟露出了金刚怒目的神态,向站在巡抚衙门后堂签押房门口挡住他的书办一声低吼,接着用手一拨,将那个书办拨在了一边,又对身后喊了一句,“跟我进来!”一阵风跨进了房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便是齐大柱的妻子。
正中椅子上空着,并无赵贞吉。只有谭纶一个人坐在案侧批阅案卷。
“怎么回事?”谭纶慢慢站起了,望了望王用汲,又望了一眼他身后那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女人。
王用汲在签押房中站住了:“找你。”
谭纶:“找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什么事不能在按察使衙门等我回去再说?”
王用汲:“什么事你们都在这里密谋好了,然后躲着我,我在按察使衙门能等到你吗?”
谭纶的脸色也不好看了:“王润莲,这里可是一省处置公务的机密之地,你怎么能够随便带人闯进来!要是谈公务,你这就立刻出去,到按察使衙门等我。要闹意气,就脱了官服,再跟我闹。”
王用汲立刻取下了官帽走到他面前往案上一搁:“我现在不是官了,你还是浙江的按察使大人,我能跟你闹吗?”
相处多年,谭纶从来没有看到王用汲如此较真过,见他此时这般激动,竟有几分像那个海瑞的气势,也一下子怔住了。抬起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故交,刚才突然冒上来的那口气慢慢平息了下去,站起来,走到签押房门口,对依然站在门外的那个书办:“去二堂门口守着。”
“是。”那书办应着走开了。
谭纶把门关了,回身时不再去案边,而是在南窗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到底什么事,坐下来快点说了。这可是赵中丞的签押房。”
王用汲也转过了身,直盯着他:“我知道赵中丞不会见我,我也不会去问他。可把我从昆山调来,把海刚峰从南平调来的是你谭纶。我现在只问你,毁堤淹田的事你们一汪水盖过去了,说是为了抗倭的大局,为了不牵连胡部堂。可井上十四郎的事一点也没牵着胡部堂,更无碍抗倭的大局。那么多供词在,那么多证词在,明明是严党干的事,为什么倒把齐大柱抓了?齐大柱是海刚峰从断头台上救下的,接着你们是不是要把海刚峰也抓了!”
谭纶沉默了。
王用汲更证实了抓齐大柱的事谭纶和赵贞吉事先知道,刚才还十分的义愤这时倒有七分化作了悲凉:“官场无朋友,朝事无是非,只有‘利害’二字。你们把事情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