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会场,已经过了正午了。
半米高的黑白照里,老郑比实际看上去更年轻,他笑着,右手在胸前比了个“耶”的手势。
韩冬没来得及吃饭,匆匆换上小井给她带来的一身黑衣,站到黑白照正前方,来往宾客都在跟亲属见礼,一些同行见到她也会过来打个招呼。这会人潮过去了,韩冬已经站了两个小时,腿也有些发麻,退到一旁角落里靠墙站着歇口气,她盯着照片里的老郑,眼眶红了又红,却没落下泪来,反倒是忍不住哼笑一声,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师父您开会急,赶进度急,争播放量第一急,这种事儿您急什么,搞得我连张能用在告别仪式的照片都找不到……”
她这话说得就像老郑还在世的时候,两人面对面喝酒聊天时调侃的样子。小井小跑到韩冬身边,看一贯强硬的她红了眼睛,也忍不住愣了一下,才走到韩冬耳语了几句。韩冬会意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接待处。
迎宾签到的桌旁站了一位中年女人,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还戴着墨镜和鸭舌帽,与礼堂肃穆的气氛十分不搭,却还是显得出贵气。
“王姐,您来了。”
老郑前妻点点头摘下墨镜,远远地看了一眼摆在礼堂正中的遗照,便收回了视线。
“我和老郑曾经夫妻一场,最后还是该来送送的。”老郑前妻说罢将装着白事红包的信封交给韩冬,垂下头在签名簿上签完名,起身就要朝外走,韩冬听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紧步跟上。
“王姐,您节哀。”
“的确有点太突然了,还没缓过来……”
“脑溢血,人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病发之前他已经连续工作22个小时,谁劝也不去休息,就抽烟来提神。”
“劝也没用,劝了他也不听……”王姐停下脚步,平复了下情绪:“你呢?还撑得住吗?这些天忙前忙后的张罗告别仪式……辛苦了。”
“应该的。”
王姐点点头,回身去看还在礼堂里放声大哭的亲戚们,脸上带了几分讽刺。
“他那些亲戚你也见到了,活着的时候除了让老郑帮忙,根本就不联系,他在上海没家没子女,除了工作就是你了…你管他叫师父,但也别样样都学他,生活中不是只有工作,除了努力奋斗,人生还有其他的乐趣、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韩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不动声色的擦了一下脸颊。
“嗯,我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