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终究是要死的。”
“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相逢,在明天。”
宁负模糊的视线中氤氲起一片浓厚的水雾,江依的血漫在地上,像一片殷红的海,他身处其中,暴怒,也无力。
江依说:“你看过《银翼杀手》么?我知道你看过,也知道你背过那段台词,你过去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
江依盯着宁负的眼,像是看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她又咳出了一口血,黑色的作战服被打湿,变成了更深的黑色。
宁负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他低声念到:“我看到被击毁的战舰在猎户座边缘燃起熊熊烈焰,c射线划过唐怀瑟之门,在幽暗的宇宙空间中穿梭,一切终将湮灭于时间之河,就像泪水消失在雨中。”
“回见。”
江依停止了呼吸。
宁负今天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仓库外的天应该已经亮了,太阳还没有升起,即便升起了,洒下的光大概也会被核爆扬起的粉尘遮住。
雨还在下,火已经灭了。
忽然之间,他变得一无所有。
他觉得疲惫万分。
管家的手杖袭来,他已经没有了躲闪的力气,耳后的量子通讯器应声碎裂。
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几分,宁负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血顺着脸颊流下,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他就像个癫痫发作却强撑着站立的病人。
绝望如海潮一般将他吞没,真的好想就这样躺下去,太累了,很困。
仓库外的枪声渐渐远去,是谁呢?徐策么?宁负想起他断掉的手臂,想起临行前嫂子端来的那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白开水的味道和矿泉水很不一样,这种口感上的细微差距打败了文字,他深感语言的贫瘠和词汇的匮乏。
但是宁负依旧试图做出一番描述,矿泉水像被打磨过的玉,冷且润,白开水更像嶙峋的石,杯底有钙镁离子的沉淀物,喉结滚动,温热的水蔓延至整个口腔,喝完之后舌尖微凉。
总感觉还是有一些不到位。
他又想起和苏桃在帝都疯玩的这些天,喝了最烈的酒,开着最快的车,也算是一场不错的旅行吧,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现在苏桃应该已经被炸断脖颈,那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没有头的尸体依旧被捆绑着,绳索染着血,勒进肉里,眼睛有合上么?对不起呀,宁负也不喜欢听对不起,他更像被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