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现在已知徐冰来是自己亲爹,却并没有太多激动之情。
在家里,外祖父几乎承担了“爹”的全部功能。在外面,同那些纨绔子弟在赌场花楼撒野的时候,过来骂骂咧咧、揪着耳朵把孩子拖回家的都是娘,从没见过谁的爹。哦,倒是也见过一些爹,他们也在桌上玩儿,耳朵也被娘拧着。还有她骑马过街,不许小孩看,自己却伸着脖子看得起劲的,那些也是“爹”。
所以,爹对她着实没什么用。
回想前世,师尊平日该教她的时候爱答不理,骂她的时候倒是正襟危坐,比对谁都严格。她不由得冷哼:
徐冰来,他“不愧是爹”!
但走出半日,耳畔热闹远去,徐千屿心里毕竟涌上些闷闷的难过。
她将沈溯微交予她的芥子金珠贴身佩戴。
她虽然烦水微微,但一想到这是与她一并从家里来的“东西”,便把金珠握紧,难得地生出了一种相亲相依之感。
脑子里响起一道声音:
“那个……你还有我qwq”
对,差点忘了。还有可云。
徐千屿发现沈溯微仿佛在远处看她。
这盛夏蝉鸣,没有给他沾上半分暑热,他的衣襟发丝都挟着清寒剑气,日光下仿佛有一层浅浅的光晕,不像尘世中人。他站得极静,瞳仁如一泊墨玉,看不出喜怒。
他看人的目光很轻,淡漠游离。师兄一向如此,唯准备杀人的时候才凝神注视对方,甚至会笑一笑。但若是平常的注视,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人,还是在看身后的树叶,还是只是单纯在看着虚空里的尘埃。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视若无睹,省得万一他真在游神,自讨没趣。徐千屿便把脸扭到一旁。
不过沈溯微确是在看她。
徐千屿着织金堆花上襦,裙摆散在树下,热得两颊通红,正拿手不耐烦地扇风。
她在家里,有锦绣花海将她簇拥,造成了一点张牙舞爪,声势浩大的错觉。将她单独剥离出来,放在树下的时候,不免孤零零的,忽然显得势单力薄起来。
沈溯微觉得自己撷下了一朵现下还生机盎然的富贵之花。
只是离壤之花,不知道能存活多久。
但这感觉只停留片刻,便烟消云散了。因为缀行的家丁们从马车上下来,开始训练有素地搬箱子,不一会儿便在小姐身旁堆出了巍峨高山,又将她衬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姐。
徐千屿随行携带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