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在这时候,苏砚君又上城来送饭。墨君听说姐姐和珍荣亲眼见了火炮发威,心痒难耐,缠着他姐姐一起上来。鹿知老远就看见那小子盯着火炮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时不时想凑近却被士兵厉喝赶走。“苏墨君,你过来!”鹿知大喝一声,吓得墨君呆住,陶小绵也愣了一愣。
砚君牵着弟弟的手走过来,忐忑地问:“七爷有何吩咐?”鹿知指着陶小绵问墨君:“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墨君睁大眼睛看了陶小绵一眼,没说话。鹿知又问:“她是不是曲安的外甥?跟你一起满街跑的那个?”
墨君见绵儿脸颊绷紧,磨磨蹭蹭地说:“曲先生的外甥是男孩儿,她是女的。”鹿知见他低垂着头,继续厉色问:“那曲安的外甥去哪儿了?”砚君低声说:“听说是闯了祸害怕挨骂,不知道躲谁家去了,最近不见人影。曲先生也在找他。”他们两人都这样说,陶小绵的神情略略地放松了一点。
鹿知还是疑心其中有鬼,实在是他记不住小孩子的脸,无凭无据的也没法逼他们说出三长两短,最后竖起眉向砚君训斥:“这是小孩子玩的地方?管住你弟弟!”说完不再理她姐弟,命人将陶小绵送回去看管,自己径直走到谯楼里。
这天城外的敌人按兵不动,城上火炮也放松下来节约弹药。双方都不轻举妄动,由白昼耗到夜幕低垂。鹿知担心这帮匪类趁夜偷袭,依旧安排人手在城上戒备。
借助冬夜里清静渺茫的月色,他可以望出去很远。天寒地冻,数百顶帐篷中灯火通明,将白布映照成淡金色,仿佛大地上扣着许多夜明杯。帐篷中的士兵进进出出,人影憧憧。上百名士兵组成十几支小队,在帐篷之间走动,似巡逻又似蓄势待发。
他们实在太悠闲了。鹿知第一次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那些帐篷里真的还有士兵吗?是有千人,还是仅此走动的一百人?他看到的进进出出的士兵,是不是由始至终全是这几个?这群狡猾的敌人,扎营在那个地方,是躲避火炮的射程,还是玩弄对手的视力?是故布疑阵,还是在等待援军?
鹿知被疑问困扰,唤来昭庆,说:“今夜派一队勇士夜袭,去探探虚实。”昭庆举起千里镜看了片刻,说:“今夜是凸月最后一夜。此时月光太盛。待到后半夜,即可出动夜袭。”
两人安排了数十名士兵,要他们各自做好准备,专等月隐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