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君,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当自己是个漩涡吗?
在他怒吼声里,周遭当真宛如漩涡般旋转起来,嗡嗡地摇撼。砚君猛然惊醒,慢慢跨过梦境与现实的边界。窗上映照青白熹光,一片静谧。
为什么会梦见那个人?她沮丧地捂上脸。不不,不是梦见,只是睡着的时候,又想起了发生过的事。
想起他噗的笑着说“天王比我强得多”,想起前一阵子县衙前悬挂的告示落款:大新忱王,罗素伦鹿知。
天王最小的弟弟,排行第七,所以都叫他七爷。
苏砚君,你发什么疯,去扯他的斗篷?!砚君又哀叹一声,掌心始终微微发烧。
忽然,撕心裂肺的哭声穿墙。一定是谢雨娇了。
砚君的心揪紧,忍不住为她难过。仿佛悲伤激起涟漪,安静的房间里也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砚君听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幻觉,寻到珍荣的床边,小声问:“你怎么了?做噩梦吗?”珍荣面朝床内只是哭,不说话。砚君坐下轻拍她的肩,珍荣便转过身,睁着眼睛掉泪。
“吓死人啦!”她边抹眼泪边说,“我一辈子也不想生孩子了。”
割开人的肚子必定十分可怕,珍荣几次差点晕过去。她说全仗着西洋僧侣胆大心细又镇定,这种情景还能保住一条人命。若不是有他,谢雨娇必死无疑。
“我问香玉,陈家不是富可敌国吗?去哪儿不成,窝在这么一个鬼地方,连个好医生也找不出来!香玉苦笑说,就算偌大的京城,统共六七个好医生。很多地方一个也没有。是沈大夫心善,愿意留在这里。他的医术,应付一般的病足够。从前常有人跋涉几十里来求他呢。陈家的人走南闯北,不能随身带个医生,因此个个学过一点医术。家里人的小毛病,两位老爷就能对症下药。不过太过凶险的情况,少有人能应付,该碰运气就碰吧,没办法。”
从前苏家人有一点轻微的头疼脑热,也是苏牧亭和苏老姑婆手写药方,也曾要砚君背一些流传的验方。侥幸的是,他们向来没有遇到山倒般的大病和重伤,还不曾察觉杏林的危机。
“葛鹤慢有这样的医术,乱世中不知多少人需要他,为什么会变成惯骗呢?”砚君不胜惋惜,安慰珍荣:“既然世间已有高明的技术,将来必定能够更加昌明。”
珍荣止住哭泣不言语,半晌之后闷闷地问:“将来?这世上一会儿是天王们打仗,一会儿是魔头们杀人,打劫的、行骗的、为非作歹的……恶棍的品种都全了。老百姓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