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协皱眉,问道:“你如何得知?”
徐登笑着,再度捧起羊皮纸,“殿下莫不是忘了,我是白鹿书院的弟子,而沈萱,曾是我的同窗。”
……
江南
烟雨久处,杨柳迢迢而细碎,湖中建有一堤,堤铸亭楼。
日过湖中,倒出一片殷红,有一红衣抬手洒下鱼饵,惹得锦鲤争相而跃,溅起波光粼粼,金铃般的笑声拾去了三分春意。秀手一挥,衣裙逐波,褪去积厚的晨露,将初阳之色纳收亭中。
李纹赏完锦鲤,便拾起一本《朝阳述》,她通常都会在此地看书,从清晨看到黄昏,乏了便去小院里歇息。自打陆昂出走,她便再没回过陆家。
素手微顿,角睫轻颤,李纹在书上瞧见了陆昂二字,她喃喃道:少年初有凌云志,便将负手迎战国。书院的夫子就是能夸,这还是我家小昂吗?凉州武城,想不到他都到那了,出了凉州便入豫州,小昂那般喜欢读书,定会去嵩阳书院。
想至,李纹提笔写了封信,小昂性子急,他得叫书院的老夫子们多照顾着点。
写着写着,李纹的笔顿住了,眉黛微蹙,小昂离家一月了,也不知道给自己写封信报平安,真是叫人操心。唇角顿起,再一颔首,眉眼哀怜下,又让此间失了剩余的六分春意。
沈萱的车队入了丰江城,未做停留,直朝码头而去。
“丰江城连着淮河流域,接下来我们做船南下,不出五日,便可直抵嵩阳书院。”沈萱站在船头,看着江上的日出,神采飞扬。
陆昂站在一侧,扶着栏杆,心中闪过疑惑,问道:“你从白鹿书院出发,若是去嵩阳书院,为何要入锦州、凉州,绕这么大的兜子?北出江南,由船乘长江水域便可直入豫州。”
沈萱侧目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九州地志没少看嘛,当然为了你啊,谁叫某人想去北地应天书院,却傻乎乎地走锦州而过,害得人家耗费一番力气。”
陆昂目光眺望着湖心的日影,眉目染了一层霞红,“沈萱,商人逐利,你费了这般力气,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了?”
“武城一役,”沈萱沿着陆昂的目光看向湖心的日影,嘴角含笑:“沈氏获利最多,天下商贸仅剩沈家独大。还不够吗?”
陆昂轻笑,抬头直直看着日出,被刺得睁不开眼,“商贸?沈氏已是皇商,即便大周皇室默许,可天下三国鼎立,新的楚氏一定会重新出现。老实说,若非沈碧云无子,沈氏早就该衰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