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了。”江子墨嘶哑的话语是寂静里唯一的安慰,“陈丘生,我问你,你如今被豺狼虎豹环视,且不过司职廷尉,你斗不过司空,更斗不过权倾朝野的焦氏。你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为了什么?
陈丘生像是被问住了,他垂眸看着地上浑浊的积水,眼中的疲倦如浓重的墨,阻碍了视野所见的一切。
但脑海里唯一令他忆起的,是陈氏祠堂上的牌匾,和那平平无奇的四个字。
清正廉明。
这四个字驱使他在崇都这片狂风暴雨中前进,世间的不平、冤屈、公正令他着魔般的变化。在成长的岁月里,他逐步舍弃身上的特质,书生、儒雅、狂妄、软弱,只留下了一层无人可及的冷静。
那是寻常玲珑八面的世家子弟不曾走的路,截然不同的孤独之路,他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走到了黑暗里。
“江大人。”陈丘生迷惘地问着,“我想要不过公平二字,可郑国的天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我要的,没人能给我。”
污秽水泊涟漪点点,像是陈丘生此刻伤痕累累的烦恼心。
可就在这时,昏沉的乌云缓缓散开一角,一抹阳光穿透漏瓦照了进来。
牢房深处的黑暗里传来了舒缓的脚步声,而后是沉稳的脚步声。那水洼荡漾,将天花板映照出一片粼粼浮光。
“这郑国的天,未必没有公平二字。”
那声音舒缓,柔和里带着暖意,如春风拂面叫人放松。
陈丘生转身望去。
阳光攀附在盔甲上,寻着那道嗓音,逐步向上延伸。
陈丘生眯着眼,模糊的视线在光影交错间渐渐变的清澈,他看清了那个人,也认出了他。
“如若你寻不到那片天。”刘台镜笑容和煦,轻吐话语,说。
“我便来做那片天。”
……
第二十章
一抹斜阳照进大牢,为幽暗潮湿的环境带来一丝暖意。
陈丘生收起方才的颓唐,说:“刘左丞,暂且不论你擅入大牢一罪。顶替天家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大逆不道!”
“陈大人是说我非议当今圣上吗?”刘台镜渡步走到他身后,“如若我议论的是国事,自然罪该当诛。可如若我议的是家事,是郑国的未来,那请问,我何罪之有?”
刘台镜闻言面色微变,旋即沉下声说:“把话说清楚。”
刘台镜微侧身,看向江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