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吸鼻子,说:「孩子错了,错在不该晚归。家法有记,「卯时起,酉时归,学课不可忘,人若欲立当奉先贤,知本勿躁,三思而定——」
「跟老身这背家法。」老夫人重重一顿拐杖打断话头,旋即指着他重声说,「瞅瞅你自个儿这样儿,醉醺醺的满身酒气。先贤三思,哪三思,你倒是说说。」
陈金裘抬首望着老夫人,眼有些红。
他缓缓地说:「思退,思变,思危。」
「思进当先思退,思变当先思静,思危当先思定,先贤本记记得牢。」老夫人连顿拐杖发出砰砰声,「也得做得到。」
陈金裘双手揖着礼没放下,说:「孩子谨记。」
「而今这个家你做主,老身是妇人,不得干涉。」老夫人转过身朝后院走,「家法严苛,你看着办吧。」
白衣当即朝前头赶,掌好灯笼在台阶下等着。元吉则扶着老夫人渡过中廊,拐进了庭院口。
陈金裘眼巴巴望着,半晌霍地俯首拜下去,说:「儿子恭送母亲。」
晨间起了风,云被吹远了,晨光也亮堂地照开檐下的树影。
这树根略显曲折,可树身却是直立高耸,于昏暗的大地中,仰望天穹。
元吉扶着老夫人入了厢房,他揖礼撤步正要离开,可老夫人却唤住了他。
「俊后生,你坐,你坐下。」老夫人朝他摆手,「老身前些日子担惊受怕,心里有事儿攒着也不敢与人说。我瞧你是个踏实人,你便陪老身坐会儿,说说话,不叨扰你吧?」
元吉蹲下身,手臂撑着膝盖,说:「夫人您说。」
「俊后生,老身瞧你年轻,年岁不大,这话却说的极为踏实,有些我那大儿子年轻时的模样。这样貌也是俊的很,没这身盔甲倒显得像女子了。」老夫人搁了拐杖,轻捶着腿背,「年岁大了,有些事也记不太清。闲时刺绣折花还会睹物识人,想起些往事。许是我老了,想家了。」她说到这忽然慈蔼地看着他,「我听你说你是烟州出身,老身一听就觉得巧,老身呀,也是烟州出身,远嫁到崇都后便在没回过娘家,现下看着你,也算是见到本乡人了。」
元吉笑着点头,随即问:「夫人为何不回家看看?崇都离烟州路途虽遥,但若想回去看看,安排马车走走也是快的。」
「不能回去呀。」老夫人苍老的笑颜里夹杂着忧悸,「回去……也见不到
了。老身的娘家都叫大水冲了,家人都不在了。」
元吉一怔,随后缓缓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