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闲一怔,他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属于这里,他又更加觉得奇怪,在这里呆了这段时间,不光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与世隔绝了,连外面的人和事都很少在脑海中出现,似乎已经飘渺起来。
他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下意识的道:“我可以离开了?”
“你这几天睡得着么?”
老人头也不回地说。
“嗯。”
常闲这几天,每天都累得倒头就睡。
“吃得好吗?”
“好。”
这几天虽然是粗茶淡饭,他都是拿起碗就刨,吃完后的碗比狗舔过还干净。
“脑子里还容易胡思乱想吗?”
“顾不上了。”
老人搁下木条,道:“你拓第一块碑,是以力驭碑;你拓第二块碑,是以技驭墨;你拓到第三块碑,虽然技法粗糙,却能感受到有心意和魂魄在其中。”
“力是最下层的办法,只有当人实在无能为力才会选择;技是聪明人的办法,但一山更比一山高,技能行一时,不能应一世,成也技败也技。”
常闲细细一琢磨,真是字字入味,不由得感慨道:“古人说以文证道,以心证道,诚不我欺啊。”
老人眼里的光芒比星月还要闪亮:“心是智者的办法,似缓实速,似弱实强,似无用而藏大用。”
“你已经摸到了静的门槛,常常勤拂拭,不使染尘埃就可以了。”
常闲愣了愣,随即仰天大笑起来,笑得无比畅快,无比舒心。
古代禅师一言可顿悟成佛,老人的话这几句大白话,也让他茅塞顿开,拨云见日,整个人胸中似藏晴空万里,舒心极了。
他深深的看了看那八十九块石碑,闭着眼睛就似乎能感受先贤垂下的目光,陶渊明、唐寅、徐渭、张宗子、弘一法师……,各自的影像如白驹过隙,交叉闪烁。
他转身到房中铺开纸,笔走龙蛇,不过须臾,一首诗跃然纸上。
“半落光明半落昏,半看秋冬半看春。
半是优伶半是客,半留意气半留尘。
半随缰锁半随意,半壶忧乐半壶嗔。
半由因缘半由我,半吊高楼半吊坟。
我来我去我拍手,他哭他笑他鼓琴。
得来半半失半半,岁阑听雨又半醺。
甲申秋月,常闲。”
老人在一旁咀嚼这首诗的诗味,道:“花开半妍,酒醉半酣,这首诗不错,词虽粗鄙,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