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芝岚再度醒来时,眼下的光景已迥乎不同了。
这些时日所目睹的雕栏玉砌褪去了光华,各类琳琅珍宝亦没了影踪,此时此刻,现于其眸底的乃是一间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宫殿,谈不上奢华,也论不上低劣,总之,便是平平无奇而已,兴许是这后宫之中最为劣等的殿厅吧。
冉冉启开眸子的芝岚,且将过往记忆悉数灌注于脑子中的她,此时又归于无望的肃静里,她很快便接受了此等寥寂的现实,却也同时打从心底厌恶这份人生中难缠的苦难。活着只觉毫无意义,更无盼头,而屡屡寻死却也皆是无果,况且自己还整日呆在殷人的寝宫,如今竟又成了殷天子名义上的采女,芝岚只觉自己的命运似乎过于玩笑话了。
静默凝望着榻顶,女子陷入了久违清醒的沉思。她不知自己来日的命运将走向何方,不过如若不出意外的话,她揣度自己的人生应是注定要凄凉地葬送于此了。可是只要永远瞧不见天子驾临的身影,想必芝岚这颗安宁的心扉亦不会再有过多的起伏与激荡,她只希求自此能与易之行彻底断绝,如此,足矣。
打从上回于中路上目睹芝岚狼狈景状后已过了六七日,如芝岚所愿,天子从未涉足于她的寝殿,甚而连同向旁人提及过她的姓名都未曾提及。他们二人好似当真开始就此渐行渐远了,只要芝岚肯甘居于偏殿,永不曝露真容,那易之行便也实在没了同此人的命运再度交错的可能,而他也不可能硬着头皮,无事找事。
这一日,天子还如往昔般于御书阁中处理政事,令他万般欣喜的乃是从前朝见于此的诸小邦如今算是彻底被殷国收服了,自此以后,他们的疆域便被划入殷国的疆土领地,殷国的版图再度扩充,身为殷君的易之行自是颇为欣慰,这个消息乃是这段令他糟心困扰的时日里最为令人振奋的喜讯了。
“佳!甚佳!那些顽劣的小国终于肯在殷兵的淫威下屈服了!不愧是我们殷国的兵将!到底还是有些真功夫的!”
易之行的满腔喜悦自是挡也挡不住,然而当其话音刚至于‘兵将’二字时,眸底的部分欢欣忽而暗中转换为某种凛冽的危寒。说到底,他们虽是殷国的兵将,但始终不能为己所用,毕竟多数的兵权正掌握在莫洪峰与易之临的手中,而天子手中所把持的兵力实在微乎其微,甚而可以忽略不计了。既是旁人的东西,天子实在没了方才那份欢愉的兴致。
暂且撇下这些思绪不顾,易之行自顾自将殷国新至的版图敞开,其上密密麻麻紧布的乃是殷国的诸块领地,瞧着日益增长的疆域,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