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采女啐血昏厥的消息很快便传至皇宫上下,各处沸沸扬扬,皆在热切私议着此事。
不过,至今还不曾有外人瞧见过她的真实容貌,哪怕是行医时,亦是易之行亲自请吴老来助,并未惊动过多旁余人员。
此时,站在榻前,周遭的地面与床沿甚而还有芝岚那一夜所留下的血迹斑斑,易之行的眸光生冷且凛冽,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榻上人,没人知晓那一夜他曾经历过如何崩决的情绪。然而这一刻,易之行却比谁人都淡定,哪怕芝岚就这样凄凉地死在他的眼前,他亦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陛下,该上早朝了。”
这是芝岚昏厥过去的第五日,每每当燕祺在天子的寝殿中寻不到欲上早朝的他时,到此处来寻人便能一拿一个准儿。今时,果又是如此,易之行毫不意外地出现在静访宫。
“好,朕这便去。”
易之行当即转身而离,不见丝毫犹豫与忧惧,这番从容的态势宛若他就是个过路人偶时经于此地随意看看,并没有携带什么目的与感情,因此离开之际便也能毅然决然了。
说实话,易之行至今回想起当夜来,仍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哪怕在湖畔时他便已然意识到危殆,之后却也还是被芝岚诱入陷阱当中,几乎是情难自抑。他头一遭朦朦胧胧的爱恋来得莫名其妙,起得过于猝不及防,而消逝却又是俯仰之间的事情,如此荒诞不经的感情天子可是不想再参与其间了,那是一场过于羸弱的梦幻,一触即溃,甚而还给天子的心扉留下了不浅的阴影,头一遭尝试就这么搁浅了。
早晨殿外,偏叫天子迎面撞见了丞相。
此时,丞相俨然一副幸灾乐祸貌,但见他欠身作揖道:“臣听闻岚采女病重,至今仍未苏醒,还望陛下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啊,万一到时不测发生,陛下切莫因哀思过重而耽搁了正事,毕竟江山社稷为首,旁余居其次,尤其是女子家的性命,实在不必引得陛下太过上心。”
吴槐本以为眼前人会当即雷霆大怒,不料易之行容貌浅浅,几乎是轻描淡写地答道:“丞相此言过重了,这世上的不测千千万,如若朕仅因一女人的不测而致心神恍惚,无心朝政,那朕可实在担不起这皇位,到时朕定然会退位让贤。”
不染带任何愠怒,甚而不冗杂分毫鄙夷与讽刺,易之行像是在置喙与其无关之人的生死,其言落,丞相大惊,天子却从其身旁轻轻而过,始终不染丝毫情绪。
望其淡然的背影,吴槐根本寻不出任何作假的端倪,这一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