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鸟发簪却始终在她的乌丝上摇晃着,而这副光景却被天子瞧在眼底。
“落座吧。”
相较于当初所见,今时易之行的态度终于和缓了下来,而芝岚亦在一整个冬日过去后,恢复了理性与从容,至少在易之行的双目之下,她势必得要装得从容些,哪怕心底早已被焦灼与仓皇侵扰。
“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没有要事,朕便不能前来吗?瞧着春日至,想着岚采女竟默然呆在殿内一整个时节,今日朕前来,便是来看看你有否被前段时间的大雪埋了去。幸而,岚采女仍还气色红润地活着呢,这屋里头皆是花花草草,想必岚采女这段时间过得甚为滋润啊?”
易之行略带讥诮的言辞一出,芝岚终于敢直视眼前人的双眸了,因为她似乎又再度寻到了过往同易之行对峙时的敌意与挑衅。
“想必是没有陛下滋润吧?听下人说,您前段时日同愉妃交往甚密,整日脸上挂着笑,不愧是愉妃啊,就是有能力讨得陛下欢愉。”
“那可不是嘛,愉妃的本事,岚采女可没有,不然你以为为何时至如今,你仍还是个采女呢。”
此言一落,芝岚的戾气骤涨。
但见她怒拍案几,旋即起身呵斥道:“易之行,你以为我稀罕这妃位吗!”
“朕当然知晓你不稀罕,你稀罕的人不是远在天边吗?”
在道出此言之前,天子已将身旁的宫人悉数遣去,可其容颜几乎不曾有一瞬间的改变,他只是将那双淡淡的眸光移至于旁处。
“是啊,我稀罕的人远在天边,那便请陛下您尽快缩短这一年之约吧,反正您也看我不入眼,我也看您不如眼的,我们二人便莫要继续互相折磨了。”
芝岚仍旧挺直腰杆地站着,双目里是一腔挑衅。
望其如此,易之行的目光重移其身,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不过在须臾过后,天子的答话却并未如芝岚所料。但见男子挑了挑眉,随即寻衅般地缓缓作答:“想要缩短一年之约,芝岚,你做梦吧。”
话罢,天子执起手中茶,随之一饮而尽,他实在害怕自己会像过往般雷霆大怒。
因为一旦提及这一年的期限,天子的内心便会变得愈发焦灼与惶恐,而这怒意便也不请自来了。
不知怎的,听闻此番话,芝岚反而冷静了下来,而在往昔,她必然是会同眼前人好好争执一番的,然而今时在听闻完这番话之后,她却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神容中莫名绽露一抹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