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这已然是易之行今日第六次摔跤了,趁着芝岚离去片刻,他竭力站起身来行走。暂且不提行走可否,光是倚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来,于现今的易之行而言,这几乎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啪嗒。”
又是一跤。天子重重地倒在了身后的榻上,再也不想挪动一步,干脆径直往后躺仰着,双眸同时掠过一层黯淡的无望情绪。
“唉……朕到底何时才能站起身来……怕是遥遥无期了吧……”
嗫嚅的嗓音虽微小,却也羼杂着易之行诸多的愁绪与悲苦,尽管易之叙早已死在燕祺的手上,但他当时所言的那些话却时刻于天子的脑海中回荡,易之行时时刻刻都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兴许这等残酷的现实一辈子也难以改变。
思绪及此,易之行合起双眸,任着泪水在紧闭的眼珠子里打转。
恰在此时,芝岚走了进来。
“行儿,你怎的躺到榻上去了?”
女子登时一蹙眉,内心莫名涌起疼惜。兴许是伤病在身的易之行将自身的敏感传染给了芝岚,因此每当瞧见天子的异样,芝岚便往往觉得他是在因自身的伤情而气馁。
听闻女子的嗓音,易之行登时从榻上坐起,旋即佯装成无事貌,淡然地答道:“无事,朕只是有些乏了罢了。”
“现在还不到午时,你便乏了吗?”
芝岚并不相信眼前人的措辞,尤其是当她瞧见了天子眼角那若隐若现的晶莹后,芝岚则更笃定了自己的料想。在无人的时候,易之行绝对会因自身的残缺而落泪。
就此,芝岚愈发疼惜于眼前人的情绪。
下一刻,女子走上前去,继而落座在易之行的身旁,双手替他揩拭掉眼角的泪珠。
“我们慢慢来,好吗?你若是能一夜恢复如常,那太医的面子往哪儿处搁啊?”
女子抚慰的言辞确乎有些逗趣,惹得易之行华化悲为喜,不得不就此勾扬起笑意。
“是,那朕便只能给他们三分颜面,晚一些再站起来。”
“对啊,你这么做是给太医颜面,都是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家伙了,你总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儿啊!”
皇后抚慰天子,倒像是孩子抚慰孩子,幼稚的措辞中漫溢着的乃是二人间的深情,如若不曾深爱彼此,今时的芝岚与易之行尚且还做不到将稚嫩的一面绽露出来。
“行儿,那我们每日行走半个时辰,先从站立开始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