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饭,就听到了自己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大伯哥自作主张定下了孩子的亲事。
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什么样最清楚不过,怎么可能让自己女儿嫁给这种人?
好在只是轻咳的丈夫告诉她没事,有办法,她才压住了慌的快要跳出来的心。
再之后,就是眼下这良家接引坪,李观音蓦地感觉心跳又快了些,人山人海中,只听闻心心念念的男人声音充斥着整座分水岭,却看不见在哪,这真真比杀了她都要难受。
李观音想去找那个身弱体虚在这如此冰凉的接引坪上肯定受不了的男人,可这人头攒动,方向都没有,要去哪儿找?
李观音除了当初一开始进了良家虎穴,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到无助,无助的双腿发虚竟坐在地上。
“娘你怎么了?”良椿害怕了,再也掩饰不了伪装出来的强势,两眼泛红。
李观音抬手乱指,“快去,快去。”李观音也说不出让女儿快去做什么,眼泪就着脱口而出的四个字簌簌落下。
相对于良下宾那句在接引坪百余人眼里有些以下犯上大不敬意味的话,更令这百余人惊讶的是不该出现却偏偏出现在这里而且竟无人知晓的夜家姐弟。
由着百余道目光投来,夜三更迈前一步,伸手扶起李观音。
“良兄自可随意,我在此间。”
筝音乍起。
如投石入湖,如谷中鸟鸣,如金石相错,如三更鼓声,如山间泉击青石,如环佩叮咚轻扣。
“丹霞江口浥烟云,客笑杨柳正新新。
君前一壶作别酒,阳关不辞赶路人。”
“良下宾,斗胆邀兄长良下客上前领罪。”
又是一声朗朗唱和,直冲云霄。
熙攘人群以良下宾为中心四散分开,躲开良下宾,也躲开了他们眼里要比良下宾这找死行为更甚的夜三更,本就人流拥挤的接引坪因为这块空地更加不堪,甚至有些人都已经被推到场外。
看到终于能看见的良下宾,李观音泪眼婆娑,一声“相公”,绕断肝肠,“我心慌了。”
良下宾笑,双手背负,带得那件厚厚棉披风坠落下地,“观音莫慌,一会儿就好。”
筝音轻轻,响彻接引坪。
“长亭柳芽青,伤心伤心,古道别旧人,相隔十里亭。
情犹深,情最深,情意再深,总不忍,不忍分。”
空灵声去又回,声声相随。
伸手拦住欲过去的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