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感觉自己说的话并不重,无非就是将一些既定事实讲出来,虽说语气有些急迫,可也不至于到把人吓哭的程度。只是眼前少女哭的压抑,声音呜咽,让夜三更有种负罪感。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委屈,让这个本就不太会安慰人的三公子更加手足无措。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瞧着坐在地上担心被人发现而强行压制住哭声的少女,身子已经刻意的压抑到颤栗,夜三更犹豫再三终是蹲下身子,轻轻拍着良椿后背,帮她理顺胸口郁气。
“我不想哭的。”几度气喘到说不出话来的少女声音哽咽,“我不想让我娘担心。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我娘昏死过去多少回我也要忍着。我怕我爹不在了,那些人都认为我们娘俩好欺负,我得保护我娘啊。我爹丢了命给我们找回来了丢下的尊严,我怎么能再给丢了?”
“我其实知道我爹的病治不好了,这几年他一直避讳,可我也能看到手帕上越来越多的血迹。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咳,方圆百里出名的郎中医师都在我爹授意下瞒着我跟我娘,那些人诊断一阵要么说是积劳过甚要么说是旧疾难愈,可他们一个个的方子都试过来,一个个开始都在吹嘘死人都能吃活过来的药,怎么就那么不顶事,到最后反而都愁眉苦脸的离开?”
“我也想装作不知道,我也想让我爹多活一天是一天,可我真的没想到,我爹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爹再多活几天,无非就是再和我大伯家阴奉阳违一阵,大不了我们离开就是,而不是眼下这个样子。”
老话不就说么,人生最不舒心是生离,至苦无外乎死别,往后念及心痛尤甚,毕竟哀莫大于心死。
呜咽声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少女,让夜三更想到了那一年盘山半山腰里,那座坟前,自己不也是这般?是姐姐告诉自己,哭出来才好受,哭出来才能让亲人在外游荡的魂魄找到回家的路。
那样,才会长伴左右,护佑一生。
“我心里难受。”略微平复的抽泣声从怀里幽幽传来,“那毕竟是我爹啊,我还是要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因为我一哭,我娘就会更伤心。为了我跟我娘,我爹命都可以不要,我又怎么可能再让我娘受一丝一毫的刺激。”
良椿抬头,那张带着些稚嫩的脸庞泪痕犹在,梨花带雨。她站起身来,挽着袖子在脸上擦了一把,大口喘息几次,平复下起伏不定的心绪,又道:“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既然我爹临终前已经把寨子交代给我,我就会尽自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