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蒋氏之间冲突的异常表现之后,沈轻舟的看法已经不那么坚定了。
他依然不否认陆阶是个佞臣,但是在处理内宅矛盾之上,陆阶看起来又并非陆珈早前所说的那般铁石心肠。
甚至,从他对待蒋氏的态度来看,从前京城人传说的陆尚书对夫人言听计从、恩爱有加,显然也不尽详实。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与其说沈轻舟眼下担心的是彼此相见尴尬,倒不如说他如今已经拿捏不好对付这个奸臣岳父的分寸了。
像往常一样,轿子一直抬到衙门里头才放下来。
一路往内走时,沿途公事房里空空如也,反倒是靠近最里侧一间独立院落,此时人语声不止,且有不少人立在游廊之下,果然已如预料,全衙门的人都来拜见他们的长官了。
但贵为尚书大人,陆阶自然不可能一一接见。他与两个侍郎都是熟识的,坐着喝过了一轮茶,这时候外边人说:“沈大人来了。”
屋里三人同时把杯子停下,就在陆阶抬头的当口,两位侍郎已经站了起来。
帘子打开了,一华贵青年微低着头走入,略略看了一眼屋里,便朝陆阶拱手:“户部郎中沈遇,拜见尚书大人。”
陆阶仔细打量着他,这大冷天里,外头的积雪齐小腿肚深,他一双鞋子倒是干净的,可见过来这一路,被遮得密不透风。
官服外头也披着大氅,头上虽未有防护,却正好看得见微带苍白,但致为俊秀的一张脸庞。
到底还是身子弱。
珈珈也许担心的对,这样将来不一定能生得了孩子。
但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许多。至多将来她守了寡,再接回来便是。
陆阶自己又没有生儿子,不存在娘家有人拦着不让回,又或者说回来住的不自在的可能。
想到这里,陆阶心里放宽松了些,毕竟不会有人对一个过客般的体弱女婿苛责到哪里去。
他站起来:“这天寒地冻的,出行不便,沈大人手头若没有着急的事务,大可以留在府中。”
沈轻舟瞥了他一眼:“多谢大人惦记,去冬到如今已连下了四五场雪,天寒地冻的,下官也已经出来过不少趟。”
打他的主意可以,怎么能怀疑他身子不行?
旁边两位侍郎上来缓和气氛:“沈大人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凡是经手的公务,无有不认真的。更难得的是,从未有一日因天冷而告假。”
“虎父无犬子。沈太尉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