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在纳鞋底,故河口沟渠的青蛙都睡着了,母亲还在穿针引线。故河口的夜静悄悄的,母亲纳鞋底的针线声音,却特别的亮,在宁静的房间,刺刺刺地响!
不明白的人,若此刻路过母亲的房间,还不知是什么声音在刺刺刺地响。
母亲纳着纳着,鸡便打鸣,天都快亮了。母亲刚躺下睡一觉,又得爬起来,起老早去田地干活,还干得有劲有力。在母亲的心中,真的什么都可做得来。她与父亲成一个家,父亲就是她的日月天光。
一大早,母亲小跑腾腾地响在故河的堤道上。人们都还在房间睡大觉,听见了,还不知是什么声响?
故河口的堤道隐藏在荒芜的草丛与树林。树林中歇着干枯的河床,盘结着野花野草野灌木。鸟儿在干枯的河床上空盘旋。
迤俪的阳光,一日日地洒在故河口的大地原野,温暖的,荒芜的。母亲百天百日过着同样的日子,她的随遇与平静,让她具备了故河口一样荒芜宁静的气质。她们一同生长,没有丝毫惊奇,却又无不让人惊奇。
故河口的天空,晚霞落下,看见晚霞就想起了家。晚霞温暖绯红的照得故河口一片静谧。母亲孤单地行走在的故河口的村路上,回家,干活,再回家,再干活,循环反复,一年如一日,年年如此,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
晚霞予她温暖,父亲予她温暖。父亲是她的家,姐们是她的家,土地是她的家,粮食是她的家。母亲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灯长明。没人知道她的执著与坚韧来自哪里!
没有祖母的家里是忙碌而宁静的。这种时光对祖父来说更是清闲而寂静。太阳洒照破旧的柴房上,洒照在屋前的树影上,鸟雀在树影上清晰地鸣唱着故河口好村庄歌。
我家在故河口村上哟嘿;
一年四季,绿水长流哟嘿;
我家在故河口村上哟嘿;
一年四季,牛肥马壮哟嘿
我家住在故河口村上哟嘿
一年四季,风吹稻谷香
哟嘿,哟嘿,哟嘿……
祖父吆喝着歌儿,躺在一个角落,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拿着响噶棍。拉一拉,唱一唱,响噶棍拍一拍。绳子牵的那头是三姐的摇窝。母亲新坐了月子,生了第三个女儿。
祖父边哼唱歌儿边哄三姐睡瞌瞌,边拉绳子,边赶鸡子,鸭子,鸟雀,赶风。无论祖父怎么赶,怎么赶,也赶不走那咔哒咔哒的声响。什么声响?如列车奔驰在时光的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