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开始还不听二婶子叫骂,硬要去打。但二叔是拗不过二婶子的。俗说胳臂拎不过大腿,二婶子就是二叔的大腿,二叔是傍着她这根大腿成一个家的细胳臂。敢翻撬!
二叔只要一上渔船打鱼,二婶子就作死地骂:“你个脑膜炎后遗症,你个死三两,打鱼打了几个鱼,倒把田间的农活给打得耽误了,田地欠收,喝西北风去,一家人饿死,还打鱼打鱼,打你陈噶屋里的祖宗,打个鬼鱼,不打了……”
二婶子骂人的话跟母亲骂人的话比起来,很客气,也不似母亲骂人的激烈,但细听,却更为阴毒。二婶子骂不出母亲那样的水准与情调,是真骂。母亲骂人骂得热烈,并不是真骂,而是习惯,更是情致。
二婶子虽不怎么骂人,但骂得认真,不像母亲把骂人当了平常运动。不挑时候,开口闭口都骂。而二婶子骂人挑时与听众,那就是日不骂夜不骂,专选父亲在家时骂!一餐餐将二叔骂得狗血淋头,骂得父亲听得一清二楚,骂得祖母家的那只来宝狗都躲着走!
因为二婶子一骂二叔,二叔就将来宝一踢!二婶子骂一句,二叔就踢一脚,二婶子骂两句,二叔就踢两脚,二婶子连续不断地骂,二叔就连续不断地踢,都将来宝踢得汪汪汪地乱叫,跑来我家再不去二叔家了!
骂得父亲实在听不过去,就对二叔说:“老二,你就不要上船打渔了,你就在家里去地里干活呗!”
二叔就嘶哑着喉咙对着父亲公牛一样地吼:“大哥,那渔船咋办?”
父亲就对二叔说:“老二你甭担心,将渔船停着不打了,反正打也是打不到几个鱼,培秀说的也不无道理!”
二叔就抹着脑门子,皱着眉头,愧疚地对父亲说:“大哥,都是我的错,大哥,是我对不住你,大哥,我就不明白,咋地长江故河水打不到鱼啊?我明明看见洞庭湖上的机船……”
二叔还是不死心,但二叔也不敢违背二婶子。二婶子叫他不打他敢打得试看!二婶子叫他东他不敢西。不听试看,看谁厉害,一大家子没一个好受。即使四叔,父亲也不敢违背二婶子!谁叫二婶子替陈噶屋里生了头胎儿子—我的大堂弟建。
由此,我家的渔船就歇业不打鱼了,被停靠在故河口码头,日晒夜露,日渐破旧,寂寞深深,不被人知。
聪明的四叔知道渔船可改成渡船赚钱,才来不停地跟父亲游说。
要将渔船变成渡船谈何容易,因为它得有河道局的许可证才行。整个故河口码头就一艘渡船,再增加一艘渡船完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