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高三总复习进入中程,整个高三年级好像掉入冰窖,即便暖气充足,气氛也凝滞上冻。
每个人桌上的书和卷子都有好几摞,埋头其中根本看不见脑袋,除了上厕所,基本没人出教室,连课间操队伍都稀稀落落的。
学校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城九中的老传统了,和高考比起来,课间操算得了什么。
高三教学楼,只有一间教室是空的,就是任寻所在的艺术班。
十二月是艺考招生的时段,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二月份,艺术生们最辛苦的几个月。比如任寻,要先参加本省省考,然后远赴全国各地,参加各高校的自己组织的校考。
拿到合格证,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迈入大学,再之后,高考分数只要过线,万事大吉。
很多父母会陪着孩子一起参加考试,为了孩子的未来,一家人奔波在路上,但不适用于任寻,任父任母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任寻也想自己体验一下远行。
整个艺考期间,他都独自在外,每隔几天更新新的定位,上周还在南城,这周就在川市,好像丝毫没有考试的压力,反倒像十八岁的旅行,充满了仪式感。
任遇在学校结束期末考试的时候,任寻刚落地凌市,准备参加美院的校考。
这是他最理想的学校,也是竞争最激烈的,数万美术生以笔为刀,画板为盾,披荆斩棘。
那是2012年初,任母在新闻上看到,美院考生人数创历史新高。
任父任母瞒着任寻订了去凌市的机票,任遇自然同行,除此之外,任母还邀请了姜黎玫。
“寒假了,让孩子跟我们一起去吧,玫玫明年也要参加艺考的,就当提前探探路。”任母如此和曹琼说:“玫玫也想考美院,对不对?”
姜黎玫很高兴,她可以提前看看美院是什么样子,更重要的,她两个月没见到任寻了,有点想他。
凌市很大很繁华,马路比安城宽那么多,有她最喜欢的夜景,车流好似缓慢流动的金浆,灯火惶惶如白昼。
她和任父任母一起站在美院门口,幻想自己的未来,应该是和任寻一起在这座城市读书,立业,安家,一切都按部就班,又理所应当。
一切都值得期待。
结束考试的考生步履匆匆走出考场,任寻混在其中,高高的个子却仍然夺目。
她一眼就看见,飞扑过去,险些被对冲的人群撞倒,一只手拉了她一把。
任遇在姜黎玫站稳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