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阙塞。
寒风夜里,大漠孤野,星光卧雪,寸寸波涛。关塞如海岛,旌旗如海草,层层叠叠的寂寥,比风高比沙浪更涛涛。
搓着手、跺着脚、带着厚实毛毡帽的蛮子哨兵,站在高高的关隘上,问天天不应,问地无声,隔着那绵延起伏的北山,却是让他们心潮澎湃的远方。
他们一直想不明白,为啥同样是人,大秦帝国的臣民似乎生来就能坐拥富丽山川,生来就能宝马香车美家眷,而他们却饥肠辘辘,总在与野狼抢食中苟延残喘地驱牛放马侍弄羊羔。
生无定所、活无定所、死也无定所,一捧黄沙溅起又落下,似乎就是他们漂泊流离的一生。
毗伽女王说,以暖阳之光,给予细草以生长之力,让这世间万物皆有存念;以雷顷之势,斩断孽恶欲海之源,让这凡俗神魔去恶扬善。
他们信,并奉为神明。
国师努尔泰说,大秦帝国金银堆积如山,美女如云如山,只要杀破北山关,那都是你们的。
左贤王说,弓弦之内,皆为狼牙的征途。冲破北山关,狼牙的弓弦可以百川向海。山海壮阔,狼牙垂手可得。
可命运折磨了他们千百回,虎丘之上堆叠了他们多数父辈勇士,有的早已经长成草,有的甚至已经化成山风吹破的岩石,却未曾一人在北山立足。反而在一代又一代地拔高虎丘的海拔。
北国的商贾说,那看不得春风的尽头,比看见了阳光还美妙。
秦人垒砌了京观,而他们也修葺了一座又一座“拂云堆”。可他们看到不是神明眷顾,而是万丈血水,飘落天际之后,坠落尘埃的燃烧。
这一仗,暴风雪比太多经年,还要狂笑。远山黑水的帐篷里,饥肠辘辘的儿娘,连黄皮糟马也大都瘦骨嶙峋。连最后一处的草原,也都被寒冰覆盖。不吃鱼的羊羔,也只能舔舐-着鱼腥味道,充当一饱。
比星光还要闪亮的屠刀,磨光了他们最后的耐心。
杀!
杀光那些皮薄肉嫩的秦人,把厚厚的棉衣锦缎抢来,把那美味绝妙的血肉夺来,把那孩儿需要的乳汁夺来,把那些美娇娘夺来......
凶悍的目光,带着无比的野望,比山高比大漠还深。
转身一泡炽热的高尿刚刚从关隘上洒出,转瞬化成冰花坠落,提拿的裤头才刚刚提到一半。一把漆黑的铁爪,从身后抓来,与冰花一起坠落的身体,还来不及惊叫,转眼之间,又一爪抓在了喉咙上,血光溅起,片片跌落在雪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