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成梁老是琢磨,兴许校长老家也是农村的,也要回家帮屋里插田割禾。要是换个大城市,或者北京那样的大地方来的校长,或许就用不着放假回来割禾了。
想归想,禾还是要割的。
稻田里那个闷热,几乎让人窒息,还有那稻谷灰痒得人受不了。回家时,孩子们挑不起稻谷,大人们会叫孩子提几个稻草回家喂牛。像哥哥这种上初中了的大小伙,还要挑半担湿滤滤的谷子回家呢!
双抢也不全是坏事,起码那几天的生活是过年都有得比的。鸡鱼肉这种平时见不着的东西,这时会应景出现在餐桌上。
最妙的是,黄昏收工时,孩子们三五一群,跑河里水塘打泡秋——游泳。
清凉河水中,洗涤掉身上的泥淖,尽情戏水。
那惬意欢畅,无以言表。
最让桂成梁骄傲的二件事。
第一件是姚家冲一丘冷浸深水田翻耕时,桂有福他们大人太重,站农具上,会连牛带农具陷进去。这时桂有福会把最轻的桂成梁放上去站在农具上,由他翻耕那小块田地。
第二件是哥哥考试回不来,姐姐爸爸桂成梁先割一阵子禾。然后姐姐一个人割,爸爸打谷子,成粱负责配合爸爸踩脚踏打稻机,愣是一天收割完屋前1亩四分地的稻谷。
天已漆黑,一家大小拖着累得几乎无法动弹的身子回了家,心里却是乐呵呵的。换平常,四个劳力正常一天才干得完的工作让他们三父子干完了。
谁让妈妈迟莲是个极自私顾全自己的人。迟莲集体时尚在茶场上份工,到单干后便只管家中洗涮饭菜了。她每天功课是呷完早饭后便提着昨天换洗衣服去河边洗衣,磨磨蹭蹭到茶时回家做中饭。中饭过后便是睡二个小时的午觉,天塌也不管的那种。睡醒了东家逛逛,西家哈哈说笑,近黄昏时弄好晚饭便是功德完美。
此习惯几十年雷打不动,日复一日。
想起那段往事,成梁满是心酸。
亲仁已年满十八,亲义也十岁多了。别说割禾打草,上十公斤的东西也未提过,多走几步,便手一扬唤个三轮摩托。想起幼时翻耕田地,脚下是毫无保护的铁制农具翻滚,稍一不慎,断脚断手都是轻的。
人啊,经历过才晓得珍惜。
奶奶丁香是极好的,平时扯秧割草晒稻谷帮些忙。那回父子三个收割稻谷时,恰巧二叔家也收割,她一人晒两家稻谷累得也不行。
丁香一人独居,弄些好呷的便叫上几个孙子孙女一起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