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喝不喝!”
老妻瞪眼:“不喝正好还给孟小郎,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她这话一出口,老童生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此子明显脑后生反骨,此举亦是邀买人心罢了。老夫饱读诗书,你这婆娘也算耳濡目染,怎地如此容易上当?”
话虽如此,可老童生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了妻子手里的碗,不顾氤氲地滚烫蒸汽,咕嘟咕嘟喝完一整碗汤。
末了,擦了擦嘴角,叹息一声:“越是世态炎凉,我等天子门生便越该心向大明!”
老妻撇撇嘴,似乎早已习惯老头子的这副嘴脸,只是自顾自地低声嘀咕::“人家状元郎才叫天子门生,你个考了几十年的老童生,顶多算个‘地子饭桶’。”
“你且收好另一碗,莫要撒了。”老童生叮嘱一声,“今日这肉汤,我怕是没法全部吃进肚了。”
听此言语,竟是不打算分与妻子。
而老妻也丝毫没在意,用块干净些的布盖住另一碗汤后,自顾自地靠在行李边上,吮了吮沾上肉汤的拇指。
……
“有愿意与某家一同搏生路的好汉么?”
众人抬首望去,竟是孟可不知何时又攀上了树梢,身上披挂着那件破烂皮甲,在某些人看来,像极了上蹿下跳的野猴子。
“诶,大兄,咱们要不要……唔唔唔……”
后方,一个正在舔舐碗壁油花的瘦弱青年抬头看了眼孟可,刚张口提议,就被身旁年长者捂住了嘴巴:“闭嘴!咱们混点肉汤喝就行了,别去掺和这种诛九族的事!”
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更何况,什么‘全陕大灾’、‘天下皆苦’都是他一家之言,指不定就是为了骗咱们去当炮灰呢!我看啊,说不定等咱们到了陕南、川地,就太平……”
“大兄,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青年挣脱了身前那名中年人的束缚,神色黯淡,声音低沉地叹道:“九族,咱们还有九族吗?阿爹阿娘饿死了,二兄被征去服劳役,叔父一家被乱兵裹挟不知所踪……”
他抹了把泪,哑声说道:“就连阿芸、阿芸也被田老爷糟蹋了!”
阿芸,是这个瘦弱青年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当日他上门讨个说法,却被田老爷家的护院乱棍打到吐血……
眼见大兄脸色难看至极,青年终于停止了哭泣,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既如此,不如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