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的时候,裴恩的眼角在吊灯光下亮晶晶的。
“是啊,工资低没社会地位,熬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个主管……但这就是我的价值所在啊。”
林双无言地抽过纸巾塞到她手里,视线落在那张落寞的侧脸。
裴恩来“爱相共”已经六年多了,也是那一批员工里为数不多的“社会工作”科班毕业生。林双自进入机构起,就一直在她手下工作学习。某种意义上,裴恩既是她的直属领导,也是她的良师益伴。林双也明白,比起某些图“社工”钱少事少通勤宽松、便于照顾家庭的一线同事,裴恩是真的热爱这份职业。
然而这种热爱,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当讥讽、责难化作无形刀刃,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其中最尖锐的那把还来自最亲的家人,饶是如裴恩这么干练豁达的人都有些绷不住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说我忙起来不顾家,可现在是竞标旺季,机构上上下下都要靠项目吃饭啊。报项目,做服务,我们的工作怎么就没有意义呢?”
餐厅的落地窗映着三道陷入沉默的身影,慢慢被户外经过的旅行团游客掩盖。
夜色已浓,导游挥着小旗带领人群一路往南。
耳畔的泣声渐小,消融进大快朵颐的声浪。林双望着窗外的人群走了会儿神。
她想,游客的目的地应该是轮渡码头吧,可以隔江眺望鹭栖那座著名的岛屿。此时此刻,岛上亮如繁星的灯光投射在海面江湾,一定特别美丽吧。那群人会不会流连忘返啧啧称叹?又能不能通过一两次的观光游览,看见这座文明城市背后奉献者的辛劳?
……
林双和张阳洋各自安慰裴恩,说的无外乎“你很棒”、“幸好机构有你”之类的话,都觉得言语在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告别的时候,裴恩抱了抱她俩,还是扬起了笑容。
十点多钟,林双回到住处,发现裴恩在项目申报群里发了消息:「这段时间大家跟着我报项目辛苦了。目前三个项目的标书初稿都已经完成了,但因为我们的目标是至少拿下两个合作。在月底投标前,还希望大家该修改的修改,该完善的完善,不要出现明显的错误。」
等林双洗完澡坐倒在电脑前,群里一些同事已经接力回复“好的”或者“收到”。
张阳洋私敲她:「睡了吗阿双?」
20:「没呢。你也没睡?」
[太阳][海浪]:「在检查标书里我写的活动计划方案。反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