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李怜华是食髓知味,其他人则吃得肚子滚圆。
饭菜色香味俱佳,她们几个本是从村子逃难而来,也没吃过这么花哨的菜,加上饿了一晚上,胃口大开。
最后将桌上的菜吃得个精光。
李怜华最开始还能保持淑女地微笑,端坐一旁看着这些土包子吃饭,看到最后,嘴角抽抽。
他们是真能吃!
更过分地是,她看见南宫峤对沈云清照顾有加,脸上维持许久的表情,终于是挎了下来。
他们有说有笑边吃边聊,倒感觉她像个局外人。
最后无奈,她出了房门交代仆从,等他们吃完就送他们回房休息。
李怜华站在甲板上,看着画舫上装饰很漂亮地粉色灯,她最喜欢粉色了,只因为小时候阿峤哥哥夸她穿粉色好看。
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大粉色地衣裳,可是阿峤哥哥都没认真看她一眼,整个被沈云清迷住了。
阿峤哥哥真地变了!
以前就算他从容城回京,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而现在……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甲板上的古琴还在,她慢慢走过去,伸出食指轻轻勾了一下琴弦,“叮”一声清脆响声。
她望着河面后方,那艘被凿了个洞的小船,已经完全沉没,而前面那些船上的人,完全没发现后面的异样。
此刻已是深夜,河面上凉风袭来,她没有裹披风,冷得双手抱着胸就是不肯离去。
没过多久,她感觉身上突然暖和起来,她低头一看,自己那件毛茸茸的粉色披风正披在背上。
一个高高的身影笼罩着她,她心中狂喜。
转身笑道:“阿峤哥哥,你……”
可是等她看清来人后,瞬间失望至极,刚刚上扬的嘴角也挎了下来:“怎么是你?”
对面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硕,一身黑衣带着黑帽,整个人背对着光,唯独一张脸面对李怜华。
他将披风给李怜华披上之后,后退几步微低着头:“小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红河码头斩杀赵忠显,后又欲刺杀沈云清的林大壮。
李怜华心中有气,又见林大壮没有完成她交代的任务,语气很不友善,“你还来做什么?被他们看见你与我见面,是想害阿峤哥哥彻底不理我不成?”
万一阿峤哥哥看见林大壮其实与她是一伙的,以阿峤哥哥的聪明,一下就能发现之前的事,肯定跟她有关。
林大壮紧了紧身上的黑衣披风帽子,又将面罩带上:“小姐,我不会离开你,我答应过你娘……”
李怜华皱眉:“少跟我提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
林大壮微垂着眼睛,闭了嘴,良久之后,才说了句:“我会在暗中保护小姐,不会让他们发现的,既然小姐心情不好,我就先退下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朝身后画舫的一个仓库里走。
李怜华喊了句:“站住!我有事要你去做!”
林大壮站定,并没有回头:“什么事?”
李怜华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一旁的纸笔,在纸面上迅速地写了两个字,递到他面前:“照这个做,反正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
林大壮颔首:“明白。”
说完便朝黑暗处走去。
林大壮走后,李怜华又拿起笔蘸了点墨,写下:宣阳侯亲启……
她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阿峤哥哥的父亲宣阳侯,阿峤哥哥还活着,而且马上准备入京了,她提前报喜,让老人家开心开心。
一炷香后,她将纸塞进一个小竹筒内,唤来信鸽将信送了出去。
李怜华这才裹紧披风,悠悠地坐到古琴旁,弹了一首曲子。
直到她回房去睡觉,南宫峤都没有找过她,她很是郁闷。
第二天。
画舫已经靠岸了。
沈云清跟林氏他们早早来,准备下船,在这之前她们还是要好好谢谢李怜华。
不管这个李怜华对南宫峤有着怎样的心思,她毕竟救了她们。
沈云清分得清好坏,也知道那只是李怜华的一厢情愿,心中莫名对她多了一丝……可怜?
码头上很热闹,有些对岸的村民会拿着自己种的蔬菜来卖,也有卖小吃,卖各式各样的饰品,面食之类。
前头的村民队伍在队长的带领下,已经全部上岸了,等了许久才发现少了一辆船。
村长和甘叔这才开始慌张起来,朝人群问道:“清姑娘和将军呢?他们那一船的人,怎么一个都没见了?”
村民们都面面相觑,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跟村长坐一条船的子林,听说沈云清她们的船不见了,连人带船都不见了,一下子就急了。
他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朝刚刚坐的船跑过去。
船家正准备收船桨,嚷嚷道:“诶!诶!小兄弟,我今日不去对面了,得休息一天才能摇桨,现在遭不住啊。”
子林心急,“有船可能淹了,得去救人。”
他这会突然就不结巴了,也不管船家的回答,一个纵身跳到了船上,船晃了几下,他抓着船沿,才勉强稳住身体。
“快!快!快开船,救人啊!”
船家听说后面有船翻在了河里,脸色也不好看,毕竟是同行,船翻了,摇船的船家估计也没了性命。
不过船家还是没有拿起船桨,他劝道:“小兄弟啊,不是我说风凉话,你这个时候去救人,也没什么用了,船沉了,你们到早上才发现,人都泡在河里一晚上了,哪里还能活命呢?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叹了口气:“我们这行啊,就是拿命在换口饭吃,保不准哪天就被老天爷收走了。”
还是收了船桨,要往岸上走。
船上的子林听闻,整个人颓坐在船边,低声喃喃道:“真的来不及了么?”
岸上的甘叔和村长不相信,也跟着跳上了船,冲子林喊道:“子林,我不相信,清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这一路我们经历了多少磨难,多少生死关头,清姑娘都能安全地带着我们往前走,现在马上到京城了,她就这样没了?”
“我不相信!走,我们自己摇过去看看,她和将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水了?再说,好好的船怎么会说沉就沉呢?”
子林抹了把脸,也跟着说:“好!”
只有已经上岸的船家说:“船沉这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富贵人家的画舫,喏,那样的,就很结实。我们这种小船,说不定在哪里碰个暗礁,底下就会有个洞,行到河中央不就得沉么?”
他说着话,还朝画舫那边望去,啧啧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开上那么豪华的画舫,我做梦都能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