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午时才过,悠长的钟鼓之声在堂皇但空旷的宫殿中缓缓响起,打破了原本的静寂,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午憩完了的宫人休整完仪容,打起精神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当值。
正殿后头的寝殿中,成帝站着张开双手,正阖着眼睛让宫人帮他穿戴着衣冠。
早晨才刚与前朝大臣争执了一番,他心情甚是不佳。
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李德海沉默着给帝王束上金冠,戴好佩绶,打理完毕仪容,这才小声开口道:“陛下,孟指挥使在殿外求见多时了,说有要事要向陛下禀报。”
孟澈?成帝睁开了眼睛,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他眉头一皱,道:“宣。”
……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元殿的正殿中,成帝端坐案后,抬抬手道:“孟卿平身,怎么这个时辰进宫?”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熟稔,孟澈乃是他自家子侄,又是深受信任的信服,成帝对他十分了解,他为人稳重,是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深沉性子。
冒着大日头急匆匆的进宫定然非同寻常,是什么要事让他如此急切?
孟澈沉着脸,默然弓腰举起手中的账本,恭敬地道:“微臣进宫,是为了向陛下呈上此物。”
“哦?”
成帝一使眼色,一旁的李德海从孟澈手中接过那册账本,默默地奉给成帝。
成帝翻开青色的封皮,翻了两页,眼睛瞧着那一排一排熟悉的名字和巨量的账目出入,眉头一跳,往下多翻了几页,越翻脸色越发阴沉。
孟澈补充道:“臣奉命稽查光禄寺贪腐一事,偶然收到消息说城郊一所宅子中藏有赃款,臣带兵前去搜查,不想那宅子没有藏匿光禄寺赃款,反倒是姜家三公子姜沛私宅。微臣在宅中搜出了此物,不敢擅专,只能进宫呈交陛下。”
这番话不是没有漏洞,但是成帝此时哪里顾得上什么漏洞不漏洞。
他大手一挥翻到最后一页,视线落在那个让孟澈都惊叹的数目上,额角迸起青筋。
姜家及其党羽并不清白虽早不是秘密,但这不清白却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砰!”他抬手砸了案上的一方青花瓷笔洗,怒不可遏,“好个姜嵩!好个决疣溃痈的姜府!!”
他咬着牙,眼中寒光闪烁,“查!朕倒要看看,这姜府还有多少家底,是不是比国库还要丰盈!”
孟澈深深一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