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条古道,漫漫长路。
徐胜身披白衣,头裹素巾,走在最前;他的身后,八名兵卒抬着一口并不怎么厚实,甚至稍有破旧的棺材,一步一步,缓缓跟随。
在那寒酸的棺材的后边,则是两个十来岁的童子,都按照灵州本地的风俗,戴着绺子帽,涂白了脸颊,一边儿走,一边儿唱着些“哼哼啊啊”的悼歌,若是他们愿意,就向天上随意抛几片纸钱。
老头儿的葬礼,实在算不上隆重,但总好过没有,是徐胜在当前能做到的最好了。
他与老头儿,都是孤僻之人,与城中大多数百姓、军士并不熟识,实在不能要求他们参加葬礼;何况,如今这般境况,重兵压城,缺粮短食,又怎能宴请八方?
徐胜走着,步履艰难,心头沉重。
生离死别,几人堪受?何况他天性良善,为人平和,更是见不得、受不住。
一步步,一尺尺,徐胜走得很慢,他刻意减缓步速;最终,却还是到了应到的终点。
城东,有一处青青高地,原是孩童嬉戏、老人休憩的场所;马上,却将有一座坟墓立起。
诚然,这里并非埋骨良地,却也是徐胜尽心尽力、数日探寻的结果。真正适于安葬的地方在城外,是那巍巍大山,在那青青林边。
可是,那里如今去不得。
“呜——”
悲鸣之声兴起。早已有人等候在此地,掘好了墓穴,静立在旁,摆开仪仗。
“起”
徐胜轻语,声音中不可遏制地带着苦楚、带着不愿。
他不愿让棺材进入墓穴,不愿让老头儿幽囚地下,不愿与一位故人诀别。但,哪里由得他不愿?
理智终会战胜情感。人间之事,多少不愿,最终不都只是化作无奈、化为叹息了吗?实在是平常的很。
棺椁一点点地临近墓穴,徐胜却是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许久,仿佛又没有很久,他睁开眼睛,轻抬右手,在棺椁上缓缓摩挲着。
“老人家,暂且委屈你在这里了,待这次芷阳事了,我若还活着的话,一定给你搬个合意的新家。”
徐胜低语,脸上虽是痛苦的表情,嘴角却费力地挤出一个笑。
他知道,老头儿是喜欢看他笑的,不愿见他愁眉苦脸。
“唉——”徐胜长叹,而后大手一挥,掩面道:“落”
落!
随着一声落,棺椁“噗通”坠地;这是灵州的风俗,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