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雪睁开眼睛,手中捧着的三柱香已然不知所踪,唯见汹涌长河似从天穹垂落,水龙狂啸掀起万丈惊涛。
水流冲撞在河床之上,迸出滚滚浓雾,几乎要遮蔽视野。
长河两岸,分列编钟,编钟前有青袍儒生击打,钟声清脆如金玉。
伴着这隆隆水声河清脆钟声,一众青袍儒生口中齐声吟唱。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
但悬崖边上,却有一名颇为魁梧的儒生手握竹简,临渊而立,一言不发。
没什么理由,但在场的诸多儒生中,林溪雪就觉得这个人最可疑,于是她走上前去。
从侧面,林溪雪看到了这儒生的两颗龅牙,以及饱满突出的天庭,正是此前那雷祖法像被她堪破后,变化成的儒生形象。
这儒生见到林溪雪,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讶异神色,但他仍然只是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着竹简,默然不语。
林溪雪觉得这儒生实在怪异,思量着便准备悄无声息地取出分光断夜,但却意外发现此处无法勾连自己的储物空间,便连法剑也毫无回应。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神霄一脉供奉的所谓雷祖,真身为何是一儒生?”林溪雪开门见山。
“小友,你可曾想过,仙官究竟是什么东西?玄门受箓,佛门受戒又是什么东西?你又是如何获得的法力?”
这儒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却是接连反问了她三个问题。
林溪雪总觉得这些问题意有所指,但一时间却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居然直接被这三个问题问懵了。
“小友若得空,可来景云城,立心学社,”儒生将手中竹简递给林溪雪,“你我或可手谈一局。”
她接过竹简,刚想说自己不会下围棋,但两岸编钟竟是在同一时间鸣响,钟声和鸣,似有穿金裂玉之威。
她只觉得耳膜一阵刺痛,一眨眼便回到了这“雷祖法像”前,手中的高香已然燃尽,香灰散落在手背和虎口。
“呵个丑东西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你刚入门能拜明白什么东西,还真指望第一次供奉便得雷祖青眼?”
带她入殿的道童在一旁讥笑道。
林溪雪懒得理他,这种连自己供奉的法相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的人,到底是怎么有勇气阴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