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的五月间,天气愈发炎热。前几日还连续骤雨,转瞬间便高日当头。
赵雍身上只披着一层单薄的袍子,卧在偏殿的书简堆中,正在睡觉。他额头上浸满了汗,脸也涨得通红,梦中似乎还在思慎着那驳杂的政事。
相邦赵豹旬日之前便已经安葬,葬在了邯郸郊外的赵氏祖墓,赵雍亲为其提铭,追封其为沂侯。
其邦交职司所属,暂时被赵雍全部接了过来,赵雍同时还下令,自此之后,赵国各地的司吏政事尽皆需要直接呈于他面。
然而想象是美好,真当赵雍接班以后,他才知道……这活可真的太难了。
虽然而今信息的载体是笨重的、信息的传播也不便,但偌大个赵国,全国各地驳杂的公文,平均每天需要过目的还是有五十多件。这几日,那厚厚的简书都能垒起一人多高了。而且批奏还不能马虎对待,平均一个公文就算他批复几十个字,也是巨大的工作量。
若是太平年间倒也无所谓,但此时此刻,需要他走心的可不是只有寻常的政务,还有那更加重要的军事。
没了相邦简直是要把他累死。
但在新的国政体系落实之前,他还只能暂时担待。
反正这几天,赵雍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觉。就连新妇都给冷落了,梦中还能回想起,翻云覆雨那刻,那张满脸哀怨的秀脸,看得他是心疼不已。
“王上,王上……”一个声音忽然从天而降。
赵雍猛地一翻身,爬了起来,迷糊中,只见头发花白的陈忠正躬身站在他的面前。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道:“寡人坐着坐着便睡着了……这天气可真热!”说着他用袖口随意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陈忠上前一步,接过身旁宫人的木扇,一边对着赵雍扇风,一边道:“几位卿臣已经在殿外等着王上了。”
赵雍扶着额,微微颔首,片刻后,他才站起身,对着身侧的宫女道:“为寡人更换朝服。”
“喏。”
……议殿内已经等候着二十余位赵廷重臣,其中不仅有以安平君赵成为首的宗室大臣,还有以苏秦、吴广、庞煖为代表的新晋外氏权贵。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部都是卿爵之上的统治阶层。
然而众人此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就连年少得志的武阳君庞煖也是一脸的严肃。
“王上到!”宦者那尖刺地声音骤然响起。
众臣急忙收回心神,转身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