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十五,年也就过完了。挂着的彩灯被取了下来,只有福字和春联还留在门上。也许是经了雨雪风霜,这红字看起来也没有一开始那样鲜亮了。
喧闹的一切重新沉淀下来,正月十五那一场风波渐的平息,一切又重新回到了轨道上来,平静的,从容的,一成不变的。
朱慕贤是幸运的,虽然在大冬天跳下水救人,可是过后居然声咳嗽都没有,也没有头疼脑热,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他救上来的那个孩子,第二天也找到了父母。父子俩一起出门去观灯,丈夫被抬回来时断了条腿,儿子找不到了,这一宿的功夫,足够一个女人哭到泪干。可是等到第二天有人找上门来,说孩子被救了,现在安然无恙,那个狂喜的年轻少妇跪下来叩头不止,额头都磕肿磕破了。朱慕贤的名声虽然被遭踏了一回,可是他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又给洗刷回来了。别人提到他的时候,第一印象不再是他被女子当街纠缠,而是他在起火大乱的时候还能跳下河水去救一个非亲非故的孩童。
一下子从风流纨绔变成了道德楷模,朱慕贤非常不适应。
他只是在想,他给杨重光的信,已经寄出去了,算着日子,信差不多该到安州了。杨重光收到信了吗?应该是收到了。
信已经寄出,朱慕贤反而变得坦然了。
又林有句话对他触动很深,在这件事情上,他无权替杨重光做决定。
他等着杨重光的回音,无论他做什么决定,一定都很艰难。
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朱慕贤都理解并支持他。
越临近考试,朱慕贤的心态倒更放松闲适了。可是朱家其他人可不轻松,个个如临大敌,说话不敢大声。怕吵着少爷的思路,饭菜如何安排更是把厨子给为难得不轻。一怕少爷吃着不合口不喜欢,又怕有什么搭配不当的误了少爷的考试。伺候的人也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不尽心尽力。搞得吃不香,睡不实。连一墙之隔的李家和周家也都十分当心,不会这时候弄出什么过大的动静来。
又林觉得,这些人的紧张程度和后世的高考综合症差不多。不过想一想这时候考试的难度,那可比后世的高考要残酷多了,有的人读了一辈子书,可是却连这头一关都过不去。有人年过七十,都只是个童生。
县考、初考、院考一路下来,已经到了四月里头。朱慕贤考完最后一场试回来,便倒头呼呼大睡。朱老太太十分担心,既想问孙子考得怎么样,又怕他考得不尽如人意,问了反而令他烦忧。朱老爷子却摸摸胡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