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宗又问:“为何妄议国本?”
朱铭反问:“东宫之位早已定下,国本已固,哪来的妄议国本?”
李伯宗再问:“为何指斥郓王?”
朱铭说道:“我非指斥郓王,而是以礼制相谏。太师、太傅、太保,帝师也,如何能加封皇子?又是皇子,又是帝师,请问符合伦常吗?阁下难道会拜自己的儿子为师?”
聂宇忍不住偷笑,连忙握拳挡住嘴巴,假装咳嗽:“咳咳,休得胡言!”
朱铭又说:“陛下日理万机,若不能亲自祭祀,当然可以令人代理。代为祭祀之人,可为宗室,可为外戚,可为内侍,可为重臣,唯独不能是郓王。东宫健在,自当储君代天子祭祀,如何能让郓王插手其中?此亦失礼也!”
大理寺丞认真记录,一字也不漏。
李伯宗再问:“《治安疏》提及六人,或为内侍,或为重臣,你为何污蔑其为六贼?”
朱铭说道:“奏疏所列重重罪名,有哪一桩是编造的?既是事实,何来污蔑之说?”
聂宇忍不住开口:“毕竟是朝廷重臣,就算施政有误,也不该直呼为贼。更何况,鲁国公(蔡京)为国操持,夙兴夜寐,对内充实府库,对外开疆拓土。于国有大功之良臣,怎能以贼呼之?”
朱铭笑道:“今之事君者皆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
这是孟子的原话,此言一出,李伯宗肃然起敬,朝着朱铭拱手致意。
“慎言!”聂宇连忙提醒。
因为孟子的原话,下面还有一句:“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
朱铭引用孟子之言,既骂蔡京是民贼,也在暗讽宋徽宗是桀纣。
随随便便审了一场,李伯宗就宣布收工,把审问记录分成两份。一份移交给刑部,一份给皇帝送去。
宋徽宗抽空看完,气得发笑:“还敢说朕是‘富桀’,简直死不悔改,着令刑部去大理寺会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