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知的动作不慢,但有人的动作更快。
他干瞪着,眼里映着起火的帛卷,心火也随之而起,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抢。
兔儿贼的动作还是快过崔衍知,足尖一点,倒退躲开了崔衍知的爪抓。那身子,轻盈闪灵,哪有半死不活的病样子。再一点地,人就转身过去,那些矮篱笆间几个纵跃,眨眼不见了。
崔衍知真是气得快吐血。他腿上有伤,不可能像兔儿贼上蹿下跳,却又不甘心这么放跑了人,瞅准方向跑着去追。
追着追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满眼都是篱笆和小院子,排布乱七八糟。看着一条死路,走到底却突现另一条路。以为走得通,又发觉是死路。砖地泥地石子地,草屋石屋木屋,上一刻才是贫民窟,下一刻却见华丽堂,只是华丽的堂屋厢楼里满满当当都显穷。
起初,崔衍知感觉掉进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阵中,然而渐渐地,却开始冒冷汗。
除却生硬搭起来的屋,除却蛮横开出来的路,除却破坏式分割的墙,这里本来是很贵很富的大户人家,九曲折廊,红木香楼,与这座西北小县城全然不相称,江南暖厢的格局,这一切,萦绕在他的梦里。
噩梦里!
一直刻意忽略的腿伤,这时候突然跑出来,折磨得他咬牙,很快弄出一额头的汗珠子。穿堂的风吹过一阵,令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里是桑府!
崔衍知呼吸急促,腿上疼得一时站不住,连忙一手扶住了墙,一手撑膝盖,弯下腰,一口一口深换着气,好让自己镇定。
在成翔府作了三年推官,他没到过凤来。不是因为山贼,也不是因为凤来县小,只是避之不及而已。至于这一回,情形特殊,无可推脱,可他绝无半点旧地重游的打算,抱着很大的侥幸心理。
“该死的!居然还能回到这鬼地方!”
他火大低咒,忽觉脖子一疼,眼前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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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衍知是闻着鲜味儿醒来的。
他摸摸酸疼的脖颈,吃力坐起,打量眼前的屋子。
屋门插栓,桐油纸糊窗,地炉一堆火在跳。火舌舔一只瓦罐底,瓦罐吊在架子上,罐口直冒白气。显而易见,鲜味儿就是从罐子里飘出来的。
崔衍知转头看另一边,火光照出门槛里面的床,还有一团拱起的黑影。他顿时打个激灵想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