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明社做事风格奇特,不一定卖名门正派的面子,也不一定对付邪门歪道,开门做买卖,凡事谈一谈,高兴就帮人,不高兴就赶人,正邪难分,但讲道理。虽然不再像文心阁那样分文武先生,日后却开办一所大学院,收各地学生,无需束脩,只需通过两轮面试,通过为尊明社做事抵日常用度。学院允许学生自由学习各科,挑战各大家的名学名论,鼓励追寻真理。
正道头疼,称为邪教。邪道头疼,称为魔教。
坚持初心的尊明社,吸引了各行各业的有志之士,人才济济,精英荟萃,兴盛不衰,更在很多年后助一位少年成就开天辟地的大业。
朝堂闹,江湖翻,二月的芷园却宁静。
杏枝发叶,牡丹抽芽,花砖齐整,草皮泛青,大理石桌倒映天空之蓝,看不出半点新翻修的痕迹,恰似春来到。
园子深处,堂屋门前,迎春金花垂成瀑布的墙下,节南躺在一张铺着厚棉的竹榻上,脖子以下都被压在一条厚锦被里。
被子平得看不出躺着一个人。
节南脸色雪白,唇上的粉色几乎要褪尽,晒着太阳,养了半个月,仍难看到一丝血色,仿佛要成透明的感觉。那双灵气逼人的叶儿眼,此时紧闭,看不出还在呼吸。
竹榻不远的桌边坐着赵雪兰,纪宝樊和仙荷。
赵雪兰本不知节南受伤的事,只是前几日来探访,看到节南的样子,差点没吓晕过去,然后就日日过来作陪。纪宝樊婚期近了,本来有好多事要准备,却也不走了,说要跟仙荷和赵雪兰学女红。
天知道,仙荷本是司琴,赵雪兰本是才女,都不曾在女红上花过工夫。
这三个臭皮匠,头脑也许可以顶得一个诸葛亮,可是女红的本事加起来,大概只能凑缝个口袋。
好笑的是,只会穿针引线的三个人,似模似样在那儿挑小宝宝的肚兜花样,嫌元宝俗,又嫌蝴蝶简单,最后挑到一个福娃娃的花样子,一致觉得好。
于是,纪宝樊把趴在节南脚跟睡午觉的花花抱过去,将小家伙翻来翻去给赵雪兰量他小身板,仙荷负责写下尺寸。
花花被折腾醒了,起床气大,最近又变得很黏节南,看不见人就哇哩哇哩叫娘娘。
崔衍知让烟纹领过来时,看到三女一娃这么热闹的景象,再看竹榻上纹丝不动的节南,不由皱了眉。
“你们究竟是照顾人,还是折腾人?”
崔衍知那一身浩然气,那一张推官脸,立刻让人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