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终生尽孝,可是当养育之恩与十五年的喂毒同时并行,天下间还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把几乎害得自己性命堪忧的人当亲人对待?
也许这世间仍有人会认为韩稷不孝,但作为眼看着他那些年如何被病痛折磨的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完全做不到对鄂氏有半点怜悯之心的。
各不相干,如此也好。
韩家这边有了老夫人出面,风波很快平息。
鄂氏也不能将她的苦衷诉诸于婆婆,只能在上房无人时认了错算数。
皇帝这边主意已定。又寻了荣国公护国公说了说授封韩稷为世子的事,两位国公爷虽然略觉皇帝此举有些多事,但也并不觉得让韩稷当这个世子有什么错,何况据夫人们去了韩家回来后说韩老夫人也是高兴的,再者韩恪将来不把家业传给韩稷莫非还能传给韩耘?
因而略为踟蹰了一下,也就没再说什么。
到了腊月中,授封的圣旨便就下来了。
这日魏国公府上下张灯结彩,前来道贺的人数不胜数,皇帝面子做足,特派了程谓送旨行赏。四大国公府以及其余勋贵们大多到场庆贺。五军都督府里的将军们自也不必说了,一大早便纷纷赶来捧场。
副都督左汉声以及中军营佥事秦昱亲自读了皇帝颁诏,三位国公爷给韩稷披了世子礼服,并为之簪上了七翟金冠。
这一日韩家上下欢腾不已。自此原先针对韩稷病体的谣言也彻底烟消云散。
鄂氏自从宫里惊出身冷汗回来。又往颐风堂劳了那一番神。当夜便病倒了。韩稷兄弟床前侍奉汤药,她只不理会。到了颁旨受封这日,韩稷又往正房来磕头。鄂氏倚在床头觑着他,眉梢眼角俱是冷意。
韩稷也未说什么,面上仍如从前任何时候一样,和气而恭顺。
鄂氏的病却在这一日后又变得重了。
韩稷名义上仍是她的儿子。即便是他夺走了世子之位,她也仍不能对他如何,他是魏国公的嫡长子,又无过错在身,他袭爵袭得名正言顺,倘若她为了皇帝赐封了他为世子,便从此对他视若仇人,就算老夫人不起疑,荣国公夫人她们不过问,皇帝面前也不好交代。
他是算定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才会做得这么心安理得。
她虽未与他就世子之位谈论过什么,但相信他就算不是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情况下夺位,也一定是看透了她偏心韩耘的心思。在一个儿子心里,当他认定他的母亲偏心着别的子嗣,这道裂痕是怎么也弥补不回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