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氏到了这会儿,倒是也不怒了,坐在上首定定垂眸望着她:“你当初自京师逃师至河间,才生下的女儿饿死在街头,自打入了我鄂家门,成了我的乳母,除了陪着我,别的什么事也不必做,管事嬷嬷月例三两银,鄂家给你二两半。
“随我到了韩家,我又升了你当管事娘子,每个月除了月例,还有四时八节的赏银,四季衣赏鞋袜,包括我的吃食也没少赏你。
“你生病我给你请医,你要告假出门,只要不阻着我正事,我没有不批的,我可以摸着良心说,大周天下一个六七品的官太太活的也不会比好太多了。你现如今便跟我说说,到底我哪里对不住你,还是鄂氏韩家对不住你,使得你竟要做出如此丢尽了我脸的事来?”
宁嬷嬷听得她不怒不躁这样说话,背上更是滋滋地冒出冷汗。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了解鄂氏的为人,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够这么样跟她说话,这绝对不是打算放过她,而是要跟她算总帐了!虽说她是吃自己的奶长大的,可她到底是主子,她就是再来十条命也不敢跟她斗!她这么拼命想要逃出府去,不就是为了要捡条命回来么?
她哪里敢说话,再强辩也不过是往她的怒火上再浇点油罢了。
沈雁见她不答,遂扫了她身后的徐东海一眼,说道:“据说这个徐掌柜是宁嬷嬷的同乡,也是河间人。乃是宁嬷嬷跟着太太进京之后寻到京师来的。当时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但是来京之后不久,便就在朱雀坊开了间卖笔墨的小铺子。不知道徐掌柜开店的这笔钱是哪里来的?”
徐东海这些年仰仗宁嬷嬷,不愁吃穿也未曾干过什么求人之事,原本答应帮宁嬷嬷这个忙也是打算最后再捞笔棺材本,哪想到事情竟然在半路有了大逆转,他又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听到点名立刻就把肩背僵直了,掉着冷汗道:“回,回少夫人的话,是小的进京给人做工攒下的钱。又跟朋友借了些。拾掇着开起来的。”
“哟。你还有这么好的朋友?他是谁,住哪儿,叫什么名字?你跟他借了多少钱?”沈雁坐在鄂氏下首,两手交叠于膝。不紧不慢地问道。
徐东海支吾难言。末了道:“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就是死了也总得有个名姓?他葬在哪儿?原先住哪儿?哪里闭的眼。哪月哪日死的?”沈雁扫了眼稍近的宁嬷嬷,继续道。
徐东海说不出来了。
沈雁继续:“你说不出来,那就是没有。没有的话。你这笔钱又是从哪来的?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