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火炉上的水壶看着有年头了,水烧开后咕咕作响,水从破裂的壶盖上溅出。
易士英缓缓扇着烟气,徐徐问道:“非瑜因何敢说‘断言’二字?”
李瑕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道:“我辛苦从北地带回来的情报有数十册,记载了二十余年间蒙古国诸事,可惜朝中少有人肯细看。”
“非是不肯看。”易士英道:“而是未到我等手中。”
这句话李瑕听得明白,那份情报他交给了丁大全、贾似道。
丁大全无心理会这些,贾似道虽拿了情报,却也不会整理给别的官员……因为党争。
李瑕懒得多管朝中党争,他已接回了杨果,不再害怕北面的线人身份泄漏,于是将当初得到的情报、加上他记忆中的历史信息,给易士英分析起来……
“之所以敢断言,是对蒙古形势的推断。二十余年间,蒙古人内斗也十分激烈。成吉思汗铁木真死后,汗位由窝阔台继承。窝阔台先是联宋灭金,后大举南侵。。
当年,川蜀战场,蒙军西路统帅是窝阔台的次子阔端,阔端攻破成都,屠戮我大宋子民以百万计。
京湖战场,蒙军中路统帅则是窝阔台的三子阔出。阔出是窝阔台最喜爱的一个儿子,也是他选定的汗位继承人。
但就在端平三年的京湖战场上,发生了一件事。”
易士英沉吟道:“江陵之战?”
“是,阔出在襄阳病死了。”
“非病死。”易士英道:“乃被我大宋将士飞矢击伤, 不治而亡。”
李瑕道:“嗯,情报上说阔出是病死的。”
易士英抬头望向窗外, 目光中带着追忆。
“端平二年起, 蒙军连破襄阳、随州、郢州、德安等地, 京湖防线千疮百孔。危难之际,是孟少保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江陵之战、黄州之战先后大胜,收复襄樊,退敌于夔州、兵出川蜀, 可谓力挽狂澜……”
追忆之后,易士英道:“阔出该是死在江陵之战,可惜只中乱箭,未能檄首。”
李瑕近来发现蒙古国有一个德性,每有大将战死, 战报上永远都是说死了, 或喝酒喝死的, 或水土不服死的。
比如成都之战,蒙古国传递给各方世侯的消息都是“会阿胡答、阿卜干死”, 仿佛是“正好阿胡答、阿卜干死了, 所以这战打成这样”, 只有仔细打听的人才知具体经过。
也许蒙宋这段历史之所以不为后世人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