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枢每每只言大宋之不堪、言忽必烈之正统、许以高官。
具体有何计划,这不可能在信上说,以免留下线索让大宋探到蒙古的形势。
那他们口述了什么?蒙古要这个宿卫大将做什么?
赵昀再次感到,死亡竟离自己如此之近。
他真的,最讨厌蛮夷能用士大夫。
世人都以为辽、金是因为行文治而开始衰败。唯独赵昀心里清楚,辽、金是因其残暴、激起大宋民心的激烈抵抗才转而文治。
辽、金是因不会治理,使民力、财力无法再支持不断持续的战事,才转而文治。
赵昀不惧蒙哥这种蛮夷。
看,蛮夷已死在他手上。
但他恐惧忽必烈的“行中国之道,则中国之主”。
这才会是人心松动的开始。
忽必烈这是阳谋。
……
看过宗文瑞的回信,又看姚枢写给蔡拄的信。
赵昀看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蔡拄之妻,果真是叛臣杨大渊之妻妹?此二人连襟?”
吴潜行礼,道:“蔡拄否认此事,称只是乡邻。此事,臣还在查。”
赵昀问道:“蔡拄未回信?”
“未回信。”
“他何日收到的信?”
吴潜道:“半月之前。”
赵昀闭上眼,语气正式起来,道:“右相细说来龙去脉。”
吴潜道:“昨日巳时左右,两名大汉自丰豫门出城,因名牒露出破绽、伤守卫欲逃,御前忠佐军司使徐鹤行遂率兵追捕,其中一人服毒自尽、一人就擒。
服毒者当为主使,曾与宗文瑞、蔡拄会面;就擒者所知有限,眼下尚在审讯,招供了一份名单,称主使曾当面问蔡拄‘众人皆降,唯将军独死义乎’,臣已问过蔡拄,蔡拄承认此事。此‘众人’,有驻临安将领百人、各地帅将数十人……”
吴潜一直说了很久。
过程详实,细节充分。
“……消息繁冗,臣亦不知何为真、何为假,请圣心明断。”
吴潜说完,脸色愈发疲倦。
赵昀道:“左相说说看法。”
丁大全连忙起身,一张青脸毫无表情,恭恭敬敬应道:“禀陛下,臣以为兹事体大,宜先查清。”
说了,近乎于没说。
赵昀不悦。
“两位知枢密院事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