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
除了个别牵着毛驴的,老农们绝大多数都是推着板车步行运粮,一日里竟也能赶很远的路,在傍晚时分便赶到了子午镇的驿站。
这里已成了粮草的集散地,络绎不绝的农夫赶来,在官吏的引领下卸粮、登记,离家近的当场便领了钱欢天喜地地回去。
也有人会往子午镇的市集上走一遭,采买些物件回去。
如郝二富这种打算应募的便会留下来,明日继续跟着队伍向北,由官府的人领路并安排食宿。
他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踮着脚到处看着,嘴里喃喃道:“比过年还热闹。”
驿站就在镇外,收粮点上罗列着琳琅满目的东西,除了稻米谷物,还有各种腊肉、菜干、果脯,依照分类堆叠着。
负责看守物资的差役来回走动着,不停大喊道:“别挤了!哪个敢伸手,莫怪老子剁了他。”
郝二富看得直了眼,之后便见到有只手在前面晃了晃,是他们这队人的领队,唤作老何。
“老哥,走了,赶紧到前面捉紧时间扒口吃的,趁早歇了明个好赶路。”
“好,好。”
“汉中来的老乡们!把板车留下,官府会派人看守,人都跟我来!”老何举着手招呼着众人。
郝二富第一件事就是转头看儿子有没有跟上,往前走了一段,人越来越少,只见前方搭着一排棚子。
那棚子是最简单的一种,四角各插着一根长杆,中间拉着一块棚布,人们就在棚布下铺了稻草。
稻草上再盖一块布,也就成了能睡觉的床,已经有许多人躺在那或坐在那,十分嘈杂。
同行者中有人不由问道:“老何,都到了关中,还是连间屋子也没有啊?”
老何打了个哈哈,道:“地方是差了些,大家伙将就睡一晚。”
“这有啥睡不了的?”郝二富帮腔道,“我家里起了新房,请木匠来打的大床,弹得这么厚的棉被,那睡得甭提多舒服。但这一出门,哪哪我都还是睡得下。”
郝狗儿见父亲又开始炫耀,只觉臊得慌。
但他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话得说出来。
“这哪就苦了?我们大唐将士们漠北驱虏,躺在冰雪地里、卧在沙漠里,缺衣少粮,那才叫真的苦!”
众人愣然,纷纷转头看向了这个年轻人。
这么多道目光投来,郝狗儿有些怯场,兀自又道:“如果不是将士们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