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细雪纷纷,屋内炭火烧得正暖。
两个女子相对望了片刻,各自心中无数念头,不待细数。
江慧嘉回复得更快,她虽然尴尬吃惊,但早先其实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更大约是因为戴了面纱,心中不自觉地似乎更有安全感,便弹了弹肩头雪花,解下披风。
白果过来将披风接过,站在江慧嘉身后。
除了主座,这厅中另还摆了两对桌椅。
江慧嘉没有去坐上首的主位,而是来到崔琬对面的位子,向她行了个平礼,并道声:“崔娘子。”
崔琬忙还礼,讷讷道:“是宋解元娘子么?”
江慧嘉在座位上坐下来,笑道:“是我。”
她心里其实没大想好究竟要不要在崔琬面前说清楚自己就是“江宣”,毕竟先前她做江宣时,虽然明确对崔琬说过自己是女子,但她却并没有明说自己就是“宋解元娘子”。
很多事情,大家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实实在在地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这要是在赴谢祭酒腊八宴之前,不,应该说是当众书写兰亭序之前,江慧嘉觉得自己不管对谁承认“江宣就是宋解元娘子”都应该没关系。
时下的风气,也并不忌讳女子扮男装出行,只要不因扮男装而真行男儿事便成。
但偏偏“江宣”一到京城就接连出了两个那样大的风头,要不是宋熠后来一首回文诗盖过了兰亭才子之名,只怕“江宣”这里还要收帖子收个没完呢!
当然,在外人眼中,“江宣”应该是已经离京了的,所以“他”本来就该是淡出了京城的交际圈。
于是问题来了,现在江慧嘉面对崔琬,究竟是该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揣着糊涂装明白呢?
崔琬却是故作无意,实则很明显地盯着江慧嘉看了又看。
江慧嘉妆化得太显眼,愈是蒙着面纱,便愈见她魅色惑人,简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与“江宣”的模样委实相差太远。
只怕任谁都很难联想,这两个竟会是同一个人。
片刻后,崔琬脱口而出:“他骗我的!是不是?”
江慧嘉:“……”
真不懂啊,崔娘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崔琬凄然一笑:“我早该知晓的,他不会是你。”
江慧嘉还是有点不明白崔琬究竟在说什么,她当然想不到,她当初都明白告诉崔琬自己是女子了,崔琬竟还以为这所谓女儿身之说,只不过是“江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