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熠这个时候请求脱离大队伍,并停留原地,分路治疫的举动,在魏和光看来,无疑是极聪明的。
魏和光正苦恼着到底是留原地狙击疫情,还是仍照皇命直去南京呢,宋熠就主动帮他想出了解决办法。这样的下属不贴心,谁贴心?
同样一件事情,换个不同的角度来做,产生的效果往往就会大不相同。
宋熠已经十分明白,这个大队伍,自己必然是停留不下去了。与其到时候被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逼出去,不如自己主动离开,反而还能与众人结个善缘。
主动分路,这同样不仅仅是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也是宋熠本身的骄傲所致。
他是一个看似温和谦逊不乏变通,其实骨子里极为骄傲的人。
这种内敛的骄傲使他根本不可能做出,为一时怯懦而死皮赖脸求留下之类的事情来。别说是死皮赖脸求留下了,就是装傻充愣地留下,又或者是据理力争而得来的留下,他都不屑去要。
更何况他本来确实是受了疫病患者的抓挠,也的确极有可能因此就染上疫病。
“宋大人高义。”
“宋兄高风亮节,心怀百姓啊!”
众人回过神来,顿时纷纷称赞。
这在此情此景下,其实是堪称荒唐可笑的。尤其有意思的是,人们称赞宋熠,却又在与他说话时偏还要尽量远离他。
其实这个时候的宋熠虽然极有可能会染疫,但这个“有可能”,也是未知的,将来的。他还不是传染源呢,就已经被人忌讳畏惧了。
魏和光很快开始清点人,虽然宋熠要求单独脱离队伍去就地治疫,但魏和光不可能真的就让他独身一人离开。
毕竟宋熠还是皇帝钦点的今科状元呢,就连他的官职都是皇帝钦封的。
他现在还只是有可能染疫,并不是已经染疫,魏和光就算是要将他分出去,也必须将该给的人马给他。
这个时候,又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发生了。
魏和光称赞完宋熠,转头就开始移目四顾。
“鹤轩,本官给你配录事五人,吏员二十,太医三名,医学生五名。此外请韩将军分出一营兵马为宋大人护卫如何?”
他缓缓开口。
然而当他游目时,凡是与他目光相对之人,竟纷纷或垂首,或偏头。
那一颗颗头颅低得,就像疾风中刷刷伏倒一片的麦穗,如此情形,又何止是尴尬?
魏和光顿时就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