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从日出到日失,大半天时间,悬泉置里外三十多个人都在忙碌,进进出出,每个人手头都有任弘安排的活。 任弘才检查完传舍出来,东厨庭院那边,已经快剥好羊了。 悬泉置剥羊,一贯是罗小狗来做,却见他用刀子在羊后腿上割开个口子,再用木棍插进去,捅出一个气道,一手扯着割开的羊皮,一手把着羊腿,便用嘴往里吹气。 听起来简单,要做好却难,一般人忙活半天,羊皮却一点动静没有,既需要强壮的体魄,更需要恰当的技巧。 这罗小狗肺活量极大,只见他腮帮子鼓起老高,吹几口气就敲打几下羊皮,一会儿便把羊吹得全身鼓了起来,好似一个皮囊,四腿朝天,蹬的直直的! 而后才能开始剥,在羊腹和羊腿上开缝,沿着胸腹部挑开皮层,拉开被挑开的皮边,开始拉扯,因为罗小狗力气大,一会便把羊皮扯了下来。 整个过程不过半刻,可谓一气呵成。 接下来,就是夏丁卯表演的时间了。 羊被悬挂到院子里那株胡杨木上,将剥好的羊头朝下倒挂,夏丁卯用刀子先剖开腹腔,把羊肚、羊肠子等拽出,而后卸下羊头,羊头通过喉管和羊肝、羊肺连在一起。 至于羊身,被放在木头大案上,夏丁卯动刀的速度很快,力道也足,且对羊的各个部位、骨骼烂熟于心,或沿着骨缝划过,使骨头分离,或挥动小斧猛地劈下,如此三下五除二,一头羊便剖解完毕。 夏丁卯又招呼众人收拾下水,羊肚、羊肠虽然污秽,却是平民百姓最常吃的肉食,可不能浪费了。 任弘在旁鼓掌道:“昔有庖丁解牛,今有夏翁解羊。” 夏丁卯满手血污,让旁边的人帮他擦汗,笑道: “按照君子给的菜谱,要杀三头羊才够啊,这已是最后一头了!” 傅介子的使团人数多达二三十人,还可能有同行的西域使节,米面悬泉置不缺,但肉蔬可得备足喽。 西域使节倒是无所谓,任弘想的是,对奔波岁余的使节团,可得好好招待。身处绝域,面对种种艰难险阻,饥寒无时,可不是容易的事,是值得好好犒劳他们。 任弘从正在院子里清洗韭叶、葵菜的置卒旁路过,对夏丁卯道: “傅马监和官吏们自然要好酒好肉,使团里的普通兵卒,也得让他们吃饱吃好。” “要让他们觉得,回到悬泉置,就像是回到家,这就叫宾至如归。” 如此说着,任弘走进了厨房,常年烟熏火燎,这儿的墙壁永远是黑乎乎的,屋顶的横梁上,还挂有肉禽之类,几只被灶火熏得黝黑的风干腊鸡…… 厨房里最重要的位置,便是长方形的高台土灶,跟后世北方农村的灶没啥两样。 并非每次做饭前,都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