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风声,似万蚁噬木。
今日的京师,依旧被雾淡笼罩,长天一色,北地吹来的砂砾渐渐掩盖了紫禁城富丽堂皇的金瓦,只留一片红黄交映,素净如宋画。
司礼监值班房,魏忠贤听着洛阳赶回的官校汇报,一下就懂了其中意思。
旋即,他眼眸微动。
大战略的决策上,毫无疑问,皇帝表态支持熊廷弼、洪承畴的联名请奏,但不想轻动辽、沈大军,正好也给孙承宗一个面子,用一用袁崇焕。
只是…
这袁崇焕前几日才给自己修了生祠,献上这幅《雪中归棹图》,据说是宋徽宗名作。
礼已经收了,生祠也默许了,这时候皇帝要袁崇焕去偷袭建奴老巢,就是不动声色地将孙承宗的奏疏打了回去。
这道旨意,总归是不好发。
想着,魏忠贤略有粗糙的手,轻轻抚在这副图上。
细细一观,只见这图上白粉为雪,泼墨晕梁,纵如他一般不爱风雅的门外汉,也能看出笔法不俗。
魏忠贤从未登临高山,也未曾游历大江南北,去边疆苦寒之地,见识到这等雪景。一时间,倒有些爱不释手。
宋徽宗生长于深宫之中,却能将寒江冻雪画的生趣盎然,情意相交。
魏忠贤自嘲一笑,宋徽宗画中的含义,如他这样的人,是根本体会不出来的。
大抵如当今陛下这般身为天子的,才能有这般风度,触目所及,就是江山万里。
魏忠贤这般左思右想,半晌,方才卷帘不舍地合上这幅图,叹道:“照皇爷的意思,拟旨吧。”
小太监闻言一愣,问:“老祖爷爷,这两道旨意下去,袁崇焕又修生祠,又送您画的,岂不白白枉费了这番心思…”
“皇爷听您的话,不去劝劝么?”
听得这话,魏忠贤眼眸似剑,凌厉地射过去,冷笑:“皇爷听我的?”
“你错了!”
“皇爷只听他自己的。”
说着,魏忠贤忽然颓丧下来,靠在椅子上,任凭宫女轻揉自己的脑袋,闭上眼道:
“咱们做太监的,自己就算是有再喜欢的东西,与皇爷犯了冲,也还是要尽早舍弃的。”
“我这脚下,你看见了什么?”
小太监向魏忠贤脚下一望,会错了意,谄媚笑道:“回老祖爷爷,是江南去岁贡上来,质地上乘的毛毯,皇爷出征前赏您的——”
“这倒也不怪你…”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