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福建,早早开始了复耕。
相比中原地区,福建地区的农事往往要早两月开始,自荷兰人侵略澎湖,逃亡厦门的流民,日渐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厦门,在民间拥有更多的市井用语——嘉禾屿、下门、中左所,都是百姓称呼这一带的方式。
自万历二十二年开始,厦门一词,才出现在朝廷与官员文书中,成为官定的正式称呼。
今年三月,英国人在弗吉尼亚的詹姆斯顿,为了更好的将当地变为殖民地,屠杀了当地印第安部落。
荷兰人来到澎湖后,对当地百姓,虽然还没到辽东地区奴贼对待辽民的那种地步,却也差不了太多。
在这些人的眼里,东方人与印第安人无异,都是低等种族,一旦大明显示弱势,荷兰人必定会有将这里变为殖民地的想法。
广柔海波,已有几个月都没有见到任何渔民的踪影,荷兰人的舰船驶过之处,碧海变色,遍地狼藉。
多亏了大明朝廷还在,荷兰人做的还没有太过火,为了争取到大明通商,尚还保持着基本的人性。
海面上阳光很足,甚至有点刺眼。
伴随而来的,则是与辽地截然相反的酷热。
中左所(厦门)港,一名十八岁的少年,面容黝黑,正站在船板上,等待装运货物。
郑一官在此前一直跟随叔叔李旦,在日本与大明之间往来运输货物,牟取利润。
上次苏州缇骑致死事件,实际上就是李旦策划,郑一官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感受,看着那帮耀武扬威的缇骑被打死,实在解恨!
至于为什么解恨,当时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莫名觉得解气。
当然,现在两年过去,郑一官的想法又与之前不同,因为他从《京报》上看清了那帮东林党所谓正人君子的嘴脸。
他的想法在动摇,或许,当初打死缇骑是不对的?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炮声,郑一官望着远处逐渐沉没的小型苍山船,先是一愣,自语道:
“这声音,不像海盗能有的火力…”
“红毛番来了——”
“红毛番打过来了,快跑!”
路过中左所朝廷水兵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替郑一官解除了疑惑。
不过他并没有常人的惧怕之情,反是冷笑一声:
“挂起我们郑家的令旗!”
一声令下,上书“郑”字的红底三角旗被高高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