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时刻。不觉地就感叹出声,我说:“其实,一个人正好感到厌倦,另一个人又正好想要离开,对于一段关系的结束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吧。”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说:“如果那段关系中只有一个人想离开,你觉得被留下的那个人该怎么选择?”依然像是单纯问一个问题,希望我能给出合理的解答。
该怎么选择。这是在担心我么?怕我如果还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会在这段突然失衡的关系中茫然无措?
抬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却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我想了想,尽量让他感觉到我的释然,我说:“ 选择成全吧,总能再次习惯一个人的,要只是因为习惯了两个人相处,就非要将已经决定离开的人留下来,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不是吗?”
好一会儿,他重复道:“成全。”声音听不出来反对也听不出来赞同。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说话,靠在躺椅中,像是在想什么事,又像是没有。
电视无意间被我调成了静音,男主角在废弃的教室里读一段小说,画面看起来十分荒芜。
重新将音量调开,到一个不吵人的刻度,男主角的声音响起来:“暮色四合之际,令人忧伤的厄舍府终于遥遥在望……”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我起身去倒水。聂亦简单地坐在红木躺椅上,右手搭住斜起来的枕靠。他想事情时会习惯性低垂眼睛。
竹制落地灯上绘了大朵莲花,灯光穿过莲瓣落在他身上。突然就想起来香居塔那个午后,我撩起那幅隔断茶室的五色帘,看到他在帘子后面煮茶看书。
那时候银制风炉咕嘟咕嘟煮着水,茶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
我一口一口地喝水,一时间有万千思绪涌进脑海。
谁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十二岁时和他在樱花树下的那场初遇,十年后和他在聂家玻璃房里的重逢,次日和他在香居塔的再见,以及之后所有与他有关的记忆,哪怕是半月前那样尴尬的黎明,和如今这带着苦涩的终局,我觉得这些都很好。
在香居塔的那个下午,能和他说上话就让我感到雀跃;在沐山的那个夜里,一个小小的肢体接触就让我心底波澜万千;聂亦说过,喜欢是种贪欲,或许他说得对,喜欢的确是种贪欲,让我不知不觉就在这过程中失去了那些可爱的、值得珍惜的小情绪。
但也没什么不好,这贪欲给我苦恼,给我疼痛,也给我更大的甜蜜。
如果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