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才离去。
太原城外,寺里钟声悠悠荡开,彭希瑞一袭白衣沾着晨露,缓缓拾级而上。
大殿内,须发皆白的老主持捻着佛珠,睁开双眼。
“施主为何而来?”
彭希瑞跪下,闭上眼虔诚道:“为赎罪而来,望大师收留。”
老主持叹了口气,“我佛慈悲,既然施主尘缘已了,老衲就遵循天命吧!”
挥了挥手,有小沙弥端来了剃度用物,蒲团上跪着的人并未睁开眼。
老主持起身,亲自来到他身后,“落了发就是我佛门弟子了,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彭希瑞睁开眼,动了动唇:“愿卿一世安好!”
随着他的话落下的是一缕发丝。
所有的记忆,就像这三千烦恼丝般,一点点落尽。
到了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彭希瑞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多谢主持大师。”
他低头,眼帘处滑落了晶莹。
老主持没说什么,命人将他带了下去。
最后看了眼来时的路,彭希瑞跟着小沙弥转身离开。
平王府内,陆苒珺与裴瑾琰敬完茶回到正房,后者的嘴角就没平过,惹得屋里伺候的丫鬟们也调笑连连。
织云扶着陆苒珺坐下,与东篱几人领头跪下,道:“奴婢恭祝殿下、王爷缔结良缘,自此琴瑟和鸣,同德同心,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瑾琰颔首,道:“赏!”
“奴婢谢王爷,谢殿下……”
众人陆续起身退下领赏,只留了织云在跟前伺候着。
陆苒珺抚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手撑着脑袋,“边境给我来信了,你猜猜说的什么?”
“边境?塔塔尔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裴瑾琰不以为意,只盯着她的肚子瞧。
“倒不是,只不过之前我送的那份大礼,他们已经收到了。”
“哦?”从她的肚子上收回目光,他道:“哈布日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陆苒珺点点头,“草原那一大片地方寸草不生,他们也只能一退再退,这一场仗,无论从近从远来看,都是我大兴完胜。”
“如此,你可安心了?”裴瑾琰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
指腹间的薄茧让得她微痒,却不忍心离开。
“以父皇的手段,我自然是安心的。”陆苒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