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在中京四城各有腔调,北城是高亢嘹亮的铜号声,南城是丝竹悠扬的乐声,西城是细细密密什么都有的嘈杂声,东城则是震耳欲聋的汽笛声。
东城也被称为铁道之城,全城有上百个火车货站,日夜不停的转运着各类货物。每个货站有自己专属的运输路线和货物品类,就如吞吐着金龙之河的驻地巨兽。
所有货站在名义上都是官督商办的,背后各有东家。东家有派系之分,相互合作争斗,纷繁迷眼。
对依附着这些货站过日子的凡人来说,他们没必要关心货站的东家是谁,彼此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关心东家守不守行规,给的肩钱脚钱够不够。
每日一早汽笛大响时,每处货站都挤满了这些凡人。这些人全是汉子,从十五六岁到五六十岁都有。个个灰裤胶鞋,光着膀子,身形精瘦。他们拄着扁担挽着麻绳,皮肤被晒得黝黑,挤在货站铁门前,等着铁门后面的牙人老爷报出装卸货物的工单。
东四十货站的铁门前也是如此,一辆火车缓缓入站,白烟弥散中,好几百“棒丁”高声喧哗,争抢牙人派发的工单。
“今天有些不对劲……”
人群远处立着几个头戴斗笠身穿号衣,腰挎手铐手拄长棍的汉子。这些人是货站守卫,一个对另一个说:“头儿,来了不少外人,今天有活干了。”
“在哪?”
头目两手叉腰,让他腰间挂着的左轮手枪份外显眼。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守卫点出人群中的几个目标,“跟周围的人完全不搭调,肯定是跑单帮的,胆子真不小。”
“你眼瞎啦?“头目定睛一看,呵斥道:”这些人哪是跑单帮的!秋天还没过呢就穿上了中衣,整副行头尤其是鞋子全是新的,个个左顾右盼心思没在工单上,压根就不是棒丁!”
他吆喝周围的手下:“有捣乱的来了,准备动手!一个个拖远了收拾,不要惊着里面的货主。”
守卫们正要行动,被一个看报纸的路人喝住。
“不要管他们,”戴着远海圆毡帽,一副远海洋人装扮的男子说:“装作没看见。”
守卫头目还想问什么,男子拉下墨镜冷冷看过来,头目顿时不说话了。招呼手下退了回来,继续摆着疲怠慵懒的架势。
男子走回临街的长椅坐下,展开报纸继续假装路人。
“老东家还不甘心,又派人来了。”
借着报纸的掩护,男子用通话器跟谁低语。“新东家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