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斟酌着语言,点头道:“舅舅说的是。皇上之能天授之也,最善借势。塞罕坝之会前,我也没有想到,其他蒙酋能那么听话。”
王崇古像上不来气似的,重重的喘了两口,笑骂道:“图们汗毕竟是黄金血脉,察哈尔汗庭虽然只剩个空架子,余威犹存。日本才可笑哩,凌云翼就在九州打了一土豪,竟然得了平国之功——他娘的,这谁能想到!”
张四维看着王崇古眼睛里流露出近乎不加掩饰的嫉妒,又见他花白的头发和脸颊眼角已经出现了老人斑,心中暗道:“舅舅老了,老而且贪心。”
嘴上笑道:“若说这几年国朝往外打的这些仗,还是马芳在西域打的那些——一点点杀过去,光城就屠了六座,一直到他病死了,这汉唐故土也没全打下来。”
王崇古听了,轻轻击案道:“可是啊,马革裹尸而还,以复轮台之功得封王爵之赏——大丈夫当如是!”又长叹一声道,“谁能想到,‘马王爷’的外号如此好口彩也!”
说完,王崇古发觉自己心情有些激荡,拍着自己的老寒腿苦笑道:“每想起马芳、龚显、凌云翼等辈王侯之赏轻取,老夫就觉得自己早生了十年。逢此盛世,不得大功显爵,就是大损失啊!”
“尤其是马芳、龚显,武夫耳!在吾驾前,战战兢兢不敢高声大语,如今你看他!”
张四维见他絮絮叨叨,仍不问自己来意,终于忍耐不住道:“舅舅,外甥此来,是有事求教。”
王崇古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睛里神光一闪而逝,随即微笑道:“嗯,我早知你必有难决之事,否则不会未等散值就跑过来——这两年你这样做还是头一回。”
张四维比王崇古仅小十一岁,如今已近花甲之年,听了舅舅的调侃,老脸微微一红。随即岔开话题,将今天上午的事儿讲了。
王崇古面色严肃,又细细问了张居正说话时的神态,连王国光、潘晟的反应也问到了。
等张四维讲完,他沉吟一下方道:“此前,宫内有何消息?”
张四维低声道:“前些天皇上在养心殿因‘密云盗掘案’召见王之垣等,潘晟也在——听说,当日潘晟自请留对。”
王崇古闻言,眉头紧锁,慨叹道:“你当日就应该来此与我商量——阁臣自请留对,非同小可,你当日就没有些揣测?”
张四维道:“外甥当时以为,圣心早就默定我接张居正,潘晟留对未必为此。”
王崇古目视他道:“你呀!唉——要不你做个副相也挺好,把住